可是,方式刚纠结,公主只是一个女人啊,她能造反成功吗?自古以来就从来没见女人堂而皇之带头造自家反的,失败了,代价太大了。
方式刚叹息,他怕届时朝廷会更忌惮武将手里的兵权,打压无底线。
韩重元眼眸眯了一下,幽幽道:“本统领知道钱相给方将军送了一封信,信里命令将军务必除掉公主,可是如此?”
方式刚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随即小心地瞟了萧沫一眼,自己要除掉的正主就在面前,太尴尬了。
韩重元低声笑了一下,眸眼流转暗光:“不仅如此,本统领还知道,钱相是拿什么威胁方将军听令。”
周阳鹤眸光沉沉:“传言锦衣卫无孔不入,果然名不虚传。”
方式刚醒悟,是了,看来连钱如晦府中都有锦衣卫的探子。
他又想叹气了:“你连这些都知道,不错,十万大军的后勤粮草全都在钱相手里握着,由他调拨,若是不照做,大军都要饿肚子。”
虽然对方不会明晃晃□□地威胁,但是字里行间就是这个意思。
萧沫转了转眼珠:“想杀我,钱相嘛,本公主记下了。”
仇人名单又多了一个。
韩重元讽刺地勾唇:“公主殿下乃天人下凡,如果不是公主手下留情,如今的将军已经是个死人了,根本没有坐在这里说话的机会。他明摆着就是送将军去死,方将军就真的无怨无恨,甘愿随人任意摆布?”
方式刚的脸色变得难看,见识了萧沫神出鬼没的手段,他知道这是事实,运气差一点自己昨天晚上已经死了,怎能不怨?
蝼蚁尚且偷生,能不死谁想找死?
旁边的周阳鹤脸色也变得难看。
韩重元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秘辛:“两年前,方将军迎战崎国来犯,本该诛灭来犯之敌,后却因粮草迟迟不来,而因此战场失利,损失惨重。后来,押运官解释是因为突降暴雨大雨冲垮桥梁,而导致行程延误,甚至粮食淋雨发霉损坏大半。那段时间,方将军过得很辛苦吧,一边士兵要忍着饥饿迎战,一边崎国来势凶猛,不断损兵折将。”
方式刚和周阳鹤记得那场战役,因为这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事,为了节省粮食给主力交战部队,很多人就这么活生生饿了。
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己后方的大营里。
在那场惨剧中,方式刚失去了许多同生共死的部下,朋友,还有亲人,周阳鹤也失去了他唯一的弟弟。
周阳鹤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死死地盯着韩重元:“说下去。”
韩重元垂下眼皮:“的确有大雨,然而事实上是押运官私下贪污偷换粮草,故意弄坏桥梁做出的假象。押运官是户部尚书的侄子,事后他害怕求助了自己叔叔,帮着抹平了痕迹。而户部尚书,是钱相的亲信。”
事后,押运官只受到了小小的惩戒,而西南大军折损三万,方式刚因此受到圣旨训斥,官降三级留用,心神俱伤。
方式刚为什么心心念念的想留在西南,就是想踏平西南诸附属小国,为那场战役里死去的兄弟们部下报仇,而现在告诉他,那是人祸,是本来可以避免的。
周阳鹤再也维持不住冷静,浑身颤抖,看着韩重元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而方式刚更是双眼充血,嘶声道:“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们?”
韩重元:“句句属实,绝无虚假,档案在北典府司衙门里,等你回到京城可以前去查看。”
“为什么不说出来?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出来?”周阳鹤仇恨地瞪着韩重元。
韩重元却不为所动,冷漠地道:“因为锦衣卫只遵皇帝命令行事,陛下不闻不问,其余事不在锦衣卫职责范围内。”
是啊,锦衣卫只是天顺帝拿来平衡压制朝堂的一把刀,他们只做职责范围内的事,等天顺帝用的上了才会跳出来。
户部尚书有钱相护着,天顺帝不到和文官闹僵撕破脸的一日,那些证据自然不会拿出来,所以倒霉的只有武将。
“将军,......”周阳鹤望向他,一字一句道,“我要回京城,我要亲眼看到那份档案,我要亲自问一问户部尚书,到底是不是真的?”
“军师!”方式刚心惊胆颤,更兼着难过。
他知道那场战役不仅是他心里的伤,更是周阳鹤过不去的槛,他们都失去的太多了。
“所以即使这样,方将军还是要为朝廷效命吗?”韩重元慢条斯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