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们被困在冰层中那一刻的奇妙感受,以为会粉身碎骨,然而体表外是冷的,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却是热的,冰火两重天。
他们的身子不能动,但是眼睛通过透明的冰晶却看得到外面,耳朵听得见声音,连呼吸都是顺畅无碍的,就是不能开口说话。
向死而生,这就是公主掌握的‘天罚之能’吗?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算是领受天罚之威而不死的人了吗?
方式刚懵了一下,随即喜极而泣,放声大笑:“军师,雷将军,你们都没事。”
随着他的笑声,身上的冰簌簌震动,一块块从身上掉落,除了身上湿了一些毫无异样。
欢喜完毕,方式刚走到萧沫面前就要抱拳跪下:“多谢公主不杀之恩。”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他,让人跪不下去,他惊骇莫名地看向萧沫:“公主,......”
如果这是萧沫给予的下马威,那方式刚等已经完全被震慑住了,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心。
“先不用忙着谢,......”萧沫摇了摇手指,“对于方将军提大军围城的事,本公主可是很生气呢。”
方式刚尴尬了,他捋了把胡子,无话可说,这是他做得不地道。
这时周阳鹤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参军周阳鹤见过公主,兵围彬州非将军本意,乃是遵旨不得不为,还望公主明辨。”
这是皇帝,大臣们和公主之间的交锋,何苦为难他们这些听命行事的底下人!
萧沫看了他一眼:“那本公主可不管......,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念在你们初犯这次饶了你们,若是再敢向前一步,......”她笑眯眯地道,“到时候方将军要是再哭鼻子,本公主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方式刚的第一反应就是涨红了脸,羞恼地瞪着萧沫:胡说,本将军堂堂八尺男儿,什么时候哭鼻子?污蔑,纯属污蔑。
但随即他脸色发黑,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往哪头都是死路一条。
后有朝廷圣旨当前,下令将违抗圣旨的公主就地格杀勿论;前有公主神威莫测,杀人于无形。
他可不认为公主是个心慈手软的人,面对着要她性命的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
方式刚叹息了一声,莫非自己这条性命真的要丢在这里?
他颓然道:“圣意不可违,那公主就杀了我吧。”
他死了,算是为国捐躯,朝廷不会追究他的家人;没了他这个将军领着,大军不用围城;公主没有了围城之忧,也就不会对其他人大开杀戒。
怎么看,都是死他一人最好!
想他一介征战沙场的武将,却被逼到如此境地,顿生万念俱灰之感。
方式刚一把握紧长枪,反手往自己胸口刺去,厉声道:“本将死后,请公主放他们一条生路。”
“将军不可!”周阳鹤惊得脸都变形了。
“将军!”雷洪等惨呼,就要扑上前救人。
但方式刚死志坚定,这一枪快得让人措手不及,眼看枪头就要刺入皮肉,却被抓住。
方式刚睁眼一看,萧沫轻轻松松地握住了枪杆,任他怎么用力也无法再往前一分。
也不知道萧沫怎么动作的,方式刚手中长枪脱手离去,到了对方手里。
“将军,你好糊涂,怎么可以做傻事?”周阳鹤拉住他,恨铁不成钢地开骂。
其他人也扑上来抱腿的抱腿,抱手的抱手,就怕自家将军再寻死。
萧沫鼓起嘴:“竟敢当着我的面寻死,本公主告诉你,你若敢寻死,我就杀了他!”
方式刚脑子糊涂了一下,他好像被公主威胁了,她要杀了谁?
‘啊’,周阳鹤正低头思考着对策,突然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衣领被萧沫提在了手里。
“军师!”方式刚心提在了半空中。
周阳鹤可是军中的智囊,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同生共死的同袍战友,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看到他出事。
萧沫将长枪扔了出去,枪身在空中呼啸而过深深嵌入了冰墙之中,‘咔嚓’,以长枪为中心点裂痕不断扩散,很快扩散至四面八方。
轰然一声,他们以为坚固不可摧的冰墙倒塌,整座帐篷也随之摧毁,露出了群星闪耀的夜空,还有帐篷外狗狗祟祟,手拿工具企图凿开冰层解救自家将军的士兵们。
一瞬间大家面面相觑,士兵们呆呆地看着自家安然无恙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