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有些建筑在山洪中依然安然无恙屹立不倒,比临街的三层酒楼。
酒楼一楼大堂进了水一片狼藉,伙计正无精打采地在打扫整理,里面并无一个客人。
韩重元要了二楼的静室,领着萧沫上去。
苗千户机灵地搬了两张椅子,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等萧沫和自家统领坐好,才当着他们的面提起麻袋倒出里面的人。
吕清泽双手被绑,嘴巴被布条堵住,狼狈地像只乌龟趴在地上无法翻身。
“呜呜,呜呜,......”他使劲地抬起头,想看清到底是什么人绑架了自己。
耳边响起一道清脆悠扬的声音:“把绳子解开吧!”
“是。”苗千户积极地应了一声,一脚摁住吕清泽的背,伸手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咳咳,......”吕清泽狼狈地呛了口气,一得到自由立即站了起来。
等他看清面前的人是谁,瞳孔下意识地一缩,手指反射性地握紧。
“公主,韩统领,你们怎么在这?为什么带吕某来这里,我犯了何事?”吕清泽一脸迷茫地道。
他气质实在是好,清雅斯文,整个人像是从书香里熏陶出来的,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指使人对原主下手的会是这样的人。
萧沫没有理会他,而是侧首看向韩重元:“认识?”
韩重元轻言解释:“吕清泽,父亲为翰林学士,母亲乃宰相钱如晦之妹。钱相最小的女儿,已经被聘为太子妃。”
绕来绕去,跟原主脱不开亲戚关系。
萧沫困惑地偏了偏头,星眸眨了眨:“所以,你为什么要杀我?”
吕清泽作大惊状,连忙解释道:“公主何出此言,在下跟公主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想要杀公主?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反正就是不承认。
萧沫无趣地向后靠了靠:“我以为能够有胆量敢谋害皇帝女儿的,总不能是个认不清现实的蠢货。难道你以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指望喊几声冤,靠几句狡辩就脱困吗?
越是愤怒,越是沉静,也许是因为知道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萧沫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然而就是这样才可怕,一旦爆发出来会将是何等雷霆手段。
也许是被萧沫轻蔑不屑的态度刺激到了,吕清泽脸色阴沉了一瞬,差点维持不住朗月清风的气质,沉默地抿紧了唇。
韩重元也向后靠了靠,眼神阴郁:“还是你以为锦衣卫无凭无据胡乱抓人,你是在看不起本统领,嗯?”
吕清泽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是想逃离的姿态,然而看着守在四周的锦衣卫,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他的心顿时跳得厉害,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笼罩,向前一步似乎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吕清泽勉强笑了笑:“在下是真的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韩重元却已经没有看他,而是转向萧沫道:“他倒是够自负的,从横溪镇溜走后,一路跟在我们后面,哪里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锁定了目标,再返过来调查吕清泽的踪迹就什么都清楚了,敢情他们走到哪里吕清泽就跟到哪里,躲在附近看热闹,也就是倒霉困在彬州城才翻车了。
“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嘴硬骨头软,不见棺材不落泪。”韩重元眼眸微眯,闪过阴戾,“公主不介意多等片刻,给他上一遍刑吧!”
吕清泽眼里闪过恐慌,厉声道:“我有功名在身,并无犯罪,锦衣卫有什么权利对我上刑?韩统领,你这是滥用职权,戕害无辜,不怕我告诉舅舅吗?”他搬出钱相威胁。
韩重元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看着少女。
萧沫幽幽道:“无妨。当日想要‘我’死,也没有人想着先告知一声为什么,不是什么事都有理由的。吕公子是吗?今天你撞我们手上,权当命中注定有一劫,熬得过去算你命大,熬不过去是你福浅命薄,谁让你有谋害本公主的嫌疑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吕公子你就受了吧!”
她相信韩重元不会弄错人,害死了原主小姑娘,只是让他死太便宜了,就该受尽折磨而死。
妈蛋,吕清泽差点想破口大骂,是谁说的公主仁心爱民的,竟然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被酷刑折磨。
吕清泽挺直腰杆,想摆出威武不能屈的姿态,但是他的身子在发抖,冷汗打湿了衣衫。
恐惧无可抑制的涌上来,他真的熬得住吗?
韩重元眯了眯眼一挥手,苗千户立即上前将人拖到一边的空房子里,嘿,他正手痒呢,又到施展手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