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赈灾事宜,他都交给了自己府中王琪负责,公主想知道什么可以去找他。
萧沫轻挑了下眉毛,没有强求,起身告辞了。
毕竟人家病了,也不好逼着对方起身见客。
出了门,萧沫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对着韩重元吐槽道:“你说他有野心,可是病歪歪的,拿着那副破身体能干什么?就算挣得了皇位,除非他是天赋异禀,雄才大略可比秦皇汉武,不用勤政也能坐稳皇位治理好国家,要不然,还不如坐着一位平庸的皇帝呢。”
一路走来,萧沫察觉到夏朝上下有很多弊病,根基不稳。如果安王真的是一位能力挽狂澜的明主,能超越天顺帝还天下海晏河清,重塑盛世,萧沫真的不介意夏朝换一位皇帝——能者居之嘛。
不过安王私心杂念太多,身体又不好的样子,她真是不看好。
韩重元垂下眼眸:“人各有志,不试试又怎么会死心?”
毕竟曾经的安王之父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而当今天子膝下又只有一子,很容易会催生他人的野心。
生在皇家的男人,若是没有一点野心,才是少数的。
萧沫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看看赈灾情况如何。”
衙门在四个城门口都设置了施粥点,在搭建起来简陋的大棚下,放着一个个木桶,里面盛放着米汤。
衙役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面黄肌瘦的灾民,大声呵斥他们:“一个个排队,不要争抢。”
说着一个衙役挥舞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队伍中企图插队的灾民。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缩着肩膀,捧着手里的破碗,只有双目渴望地盯着散发着热气的木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王琪站在临近一处二层小楼上看着这边,掏出帕子掩了掩鼻子,眼角透露出一丝嫌弃。
他沉声道:“可都安排好了?”
手下立即点头哈腰道:“王总管你放心,一切安排就绪。”
“嗯。”王琪满意地颔首,自言自语道,“那就等着吧。”
李大牛是排在第一个的,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当下急切的举起手中的破碗。
负责舀粥的衙役持着汤勺在木桶中搅了搅,在李大牛渴盼的目光中,狠准地连汤带水地倒在李大牛的碗中。
“好了,让开,下一位。”
李大牛动了动身子,迫不及待的举着碗就要往嘴边倒,甚至顾不得烫。
然而很快他的动作顿住了,视线下碗中粥水清浅得可照人,不见几粒米,甚至只浅得只够半碗。
他的手颤了颤:“大人,这粥是不是太稀太少了,怎么吃得饱啊!”
旁边持刀的衙役立即推了他一把,呵斥道:“废什么话,知道像你一样的灾民有多少吗?若是让每个人都吃饱了,要废多少粮食,一座粮山也不够。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吃就滚到一边去,别碍着别人。”
李大牛踉跄地退出队伍,即使如此也牢牢抓住手中的碗。他的眼珠子红了,有愤懑忧愁,但还是低头先将粥水一饮而尽。
粥水入腹,胃里一阵抽搐,他更饿了。
李大牛默默抹了下眼泪,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到一旁蹲下,视线还是眼巴巴地盯着粥桶。
排在后面的是一个颤颤巍巍地老头,他心凉地看着碗中可以照得清人影的粥水,蹒跚地走到了一边,珍惜地小口小口喝着。
有灾民抱着孩子,却只有一个碗,不得不跪下求衙役多打一勺,却被对方穷凶恶煞地赶出去,还抽打了一顿。
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大人和孩子,队伍麻木地看着,目光中看不到丝毫神采。
偏在这时候,衙役们拿来了自己的早餐,盒子一掀开,里面竟然有蔬菜鸭肉,还有一碗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他们大咧咧地停下施粥,围坐在一桌大快朵颐,看着吃着满嘴流油的衙役,等着的灾民们视线都变得绿油油的,渴望垂涎地盯着他们。
“娘,小石头饿,小石头也想吃肉。”一个病恹恹的小娃娃缩在母亲的怀里,咬着手指头流着口水道,小鼻子还使劲吸了吸。
做母亲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一滴滴打在孩子的脸上,想到在洪水中失去了音讯的家人,她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悲伤是会传染的,一边是稀得可以数米粒的粥水,一边是大鱼大肉,再想到失去的家园,渺茫的前路,一个个目露悲怆。
“皇帝不是拨了粮食赈灾吗?为什么还是吃不饱,粮食都去哪里了?”有人低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