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呼,老族长看去,见是村里的闲汉李狗子。
李狗子害怕得手脚齐爬,一个劲地往后退,嘴里不停地嚷着:“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害谁。”
萧沫提出来的人,正是当时脸色狰狞企图用棍子下重手打荷娘肚子的那个人。
其他人都是冲着下半身或者背上打,就是他一下一下的都是人体身上脆弱的部位来,那劲头像是不把人打死不罢休似的,让人想相信他不是故意的都不行。
老族长迟疑地看了看,嘴唇动了动:“这,这只是本地的风俗而已,公主会不会看错了?”
“大胆,你竟敢质疑公主殿下?公主天潢贵胄,难道还会冤枉你一个小人物不成,说你害人了就是害人了!”
萧沫还没开口说话,安平先趾高气扬地跳出来就是一顿踩。
萧沫好悬没被口水噎住,她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安平就是那冲锋陷阵的狗腿子。
“是,是,是!”老族长哪里见过太监这等人物,一个劲的点头。
不只是他,李氏母子眼里都生了怯意,脸色变得苍白。
第119章
村民们骨子里对权贵皇族的敬畏,让他们不敢生出反抗之心,只会低头应是。
但是李狗子不能认命啊,认了他的下场会很惨,眼前冒出来的这位公主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他鬼哭狼嚎地扑向族长,抱住他的大腿不放:“族长冤枉啊,我真的没想害死人。老子跟李富贵他婆娘无冤无仇,犯得上杀人吗?你一定要救我啊。”
萧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是说本公主冤枉你?”
“呸,狗东西。你算是什么玩意儿,公主又是什么身份,她犯得上冤枉你一个贱民吗?”安平跳出来指着人骂,“说你是有意的就是有意的,公主殿下是不会错的。”
安平坚决站在萧沫一边,凡是公主说的就是对的,不对也对。
对他的狗腿表现,萧沫暗暗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必如此。
李狗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太监,他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道:“小人不敢。只是,只是可能,也许是小的太激动了,混乱中忘了收着力道,但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嘟囔道,“如果公主这就治我的罪的话,小人不服。‘拍喜’嘛,总会有意外,以前也不是没死过人,我有罪的话,那大家都一样有罪,那从前打死人的岂不是都要治罪?”
“李狗子你胡说什么?”族长气得发抖,挥手打了他一巴掌。
眼见贵人不待见‘拍喜’这事,他还将所有人拖下水。
萧沫的眸子暗沉了一下,轻声道:“是吗?以前也死过人,很多吗?”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凉风,带来丝丝水汽,预示着天气又要下雨了。
萧沫明明这么平静地站着,以她为中心,却有一股看不见的压力弥漫开,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柳青的心情也很沉重,胸口闷闷的,一股悲哀从心口升起。
女人在这个世道里真的太难了,被条条框框束缚着,即使嫁了人,也不过是一个牢笼里跳到另一个牢笼里,不得自由,喜乐由人。甚至万一生不出儿子来,还会轻而易举地被夺去性命,连喊声冤屈都不能。
村里有很多妇人都冒出来站在村口看热闹,这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啜泣,隐隐的在风中散开,不少女人都红了眼眶,她们女人的命真的好苦!
族长不安地道:“这,这都是风俗,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样子的。”
萧沫唇角弯了一下,眸中却殊无笑意:“什么狗屁风俗,以本公主看来,不过是借风俗之名,行杀人之实。”
所谓的‘棒打求子’本身就是一件相当龌蹉恶毒的事。
试想一个女人要怎么样才能在众多男人的棍棒之下存活?就算侥幸活下来,怕是身体也会受了重伤缠绵病榻。更何况活下来不算,你还得有‘福气’能接着受孕怀上男胎才行,否则说不定还得接受第一次‘拍喜’,有多少幸运能在一次次毒打中活下来。
而没有活下来被打死的,甚至没有人同情她们,因为她们都是没有‘福气’的,是命不好才死的。
其中有太多可怕的操作的余地,当一个男人如果动了心思想休妻,又不想承担坏名声,他可以暗中授意人趁机打死妻子,自己干干净净的另娶她人。
而死去的女人,就这么可悲的沦为牺牲品,凄惨的毫无价值的死去。
仅仅因为男人们拿捏着女人生不出‘儿子’的借口,所以你的命都不再是你的命,只能随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