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莫鄙夷地看着他:“一天的路,愣是被你拖成三天,小王就不明白了,承恩公你到底在怕什么?”
承恩公掩饰得再好,也掩盖不住眼底透露出来的惶恐不安。
承恩公羞恼不已,难免迁怒:“如果不是善英将军非要留着我的信件,又保管不利丢失,本公爷又何必患得患失。”他眨了下眼道,“大王子,这事北狄是有责任的,如果万一事有不谐,你可不能不管我。”
哈尔莫无动于衷,承恩公又不是北狄人,死了北狄又没有损失。而且北狄也不怕被人知道当日天门关真相,要知道可是承恩公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夏朝人自己内讧,关北狄什么事。
他嗤笑:“你是害怕皇帝会砍你的头?”
不,他更惧怕自己的亲外甥女。
虽然羞于提及,但是他还是含蓄地道:“非也,本公爷是怕事有泄露,被我那外甥女知道。”
哈尔莫好笑:“被她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你还怕她杀你不成?”
承恩公脸黑了黑,到底不敢彻底得罪他,开口道:“我那外甥女身上颇有些奇异诡谲之处,难道大王子不曾听闻珉王之死的传闻?”
哈尔莫觉得可笑,当即哈哈大笑:“受天罚冰封而死,你不会以为那是真的吧?”
承恩公沉默不语,外人都当是传闻,他却知道起码有七八分是真的。毕竟是顾逸亲赴齐州府调查而来的,若没有几分真凭实据,对方肯定早就将之斥为无稽之谈了,而不是一本正经地上奏给皇帝。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承恩公是知道自己干下的事有多天怒人怨的,珉王的事一出,惜命的他焉能不怕?
哈尔莫简直恨铁不成钢:“不过是愚民无知,受人蒙蔽,你还真信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何曾见过老天降下惩罚。你那外甥女何德何能,敢妄言拥有天罚之能,不过是骗人骗己罢了。你有皇帝旨意,还有五百禁军护卫,她只有区区一人,你到底怕她什么?”
他阴狠的眯起眼睛,撺掇道:“小王可知道皇帝还给了一道杀无赦的圣旨,既然这么怕她,还不如趁此机会干脆杀了她。”
这样自己可以不沾手就达成所愿,没了真公主,萧婉只能答应和亲了。
承恩公有些心动,不归念及还需要对方活着和亲,他假惺惺的推拒了:“她毕竟是本公爷的外甥女,我怎么能杀她呢,不好不好。”
哈尔莫冷哼了一声,见承恩公还是迟疑,他开口保证道:“行了,无论如何,小王都会保下承恩公的性命。谁想要承恩公的性命,除非先跨过小王的尸体,她总不会连我也敢杀吧?何况有科古特这个小子在,为了他的舅舅,也会拼命找回信件的,必不会让信落入她的手里,还是尽快赶路吧。”善英正是科古特的舅舅。
北狄崛起之势,夏朝上下的卑躬屈膝助长了哈尔莫的骄傲,他不认为天下有谁敢要自己的命。
当然,科古特也是这么想的。
哈尔莫一再催促,承恩公到底还是没拗过他,只好下令第二天一早启程。
看着队伍慢慢远去,盯着看的瘸子摸了摸怀里的刀,拖着伤腿跟了上去。
一旁李西牛将匆忙买来的馒头塞给他,默不吭声地跟在后面。
另一边,萧沫安置了莫老四等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最敬佩保家卫国的军人,虽然时空不同,但是他们的职责是一样的。身为军人在前方浴血奋战,却被自己人在背后出卖,其中忧愤痛哭难以言喻。
在这一刻,她真想当着天顺帝和皇后的面狠狠揍他们一顿。看他们养出来的毫无人心的东西,是帝后一次次的纵容和包庇,养大了承恩公的胆子,间接害死了那些将士和边关百姓。
如果承恩公罪恶滔天,帝后二人也难逃其罪。
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萧沫喊人:“韩某,你帮我把这一切写下里送往京城,问问皇帝知不知道他那好舅子干了什么好事?是不是认为他该杀?问他这个皇帝都是怎么当的,他不是一家之人的皇帝,是天下所有百姓的皇帝,为何私心如此过重,千方百计维护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他还有何颜面端坐皇宫之中,享受百姓的供奉,不觉得羞耻惭愧吗?”
上位者一个微小的决定,影响的可能就是数以万计的百姓,特别是皇权至上的时代,那些被承恩公害死的人何其无辜啊!
甚至,直到死亡来临那一刻,他们都不会知道真相,又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