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被疼爱过,是以只要有人对程音稍微好点,她就会一直记着人家的好。
傅盈就是其中之一。
因着程家的缘故,傅盈待程音是极好的。相处得多了,傅盈发现程音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她纯真善良,以真心待人。慢慢地,他对程音的好不再只是因为程家。
程音自然也感觉到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傅盈喜欢她,时间久了,她便发现傅盈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后宫中的其他女子。
她失落之余又觉得庆幸。
她们都是输家。
而赢她们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想嫉妒也没用。
程音时常觉得她很幸运,狗子没了,而她是后宫中与傅盈最为亲近之人。
眼下,就只有她能陪在傅盈身边。
要她出宫,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音牢牢握住傅盈的手,落泪恳求,“陛下,就让臣妾留在您身边吧!”
傅盈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拍了拍程音的手,“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不等程音开口,傅盈喊来孟阳,叫他把人送回去。
程音想留下,可她还未启唇,傅盈就转过了身。
同时孟阳也垂首弯腰向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娘娘,咱回吧。”
程音无奈,只能随孟阳离开。
待人出了宣室殿,傅盈才说:“程音不适合待在后宫,到时还请你把她送去外面,保她余生无忧。”
“陛下已经瞧见了,昭仪娘娘不愿离开您。”
裴臻道出事实。
傅盈苦笑,“她再不愿,你也得把她送出宫去。她无拘无束惯了,在宫里实在是受苦。”
言罢,他想到一人,转头看向裴臻,“琼阳公主不也这般吗?我想你该是能理解我的。”
裴臻抿唇不语。
当日-他看见殿下留给他的信,心里翻涌着要把殿下带回来的想法。
可当他将信看过一遍又一遍,再回想殿下所经历过的。
离开皇宫,才是最适合殿下的。
但一想到余生再也见不到殿下,他是不愿的。
于是他派人找到殿下后,藏于暗处,静静看着殿下。只要还能看见殿下,他就知足了。
殿下与程音不一样。前者想走,后者想留。傅盈做的决定看似在为程音好,但于程音而言却是极为痛苦的。
不过裴臻没再多说。
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他们如何做决定是他们的事。
随后他叫人请来曹太医为傅盈处理伤势。
傅盈虚弱地躺在床上,由着曹太医给他包扎,在他头上施针。
等这一切做完,傅盈阖眸,有气无力道:“都出去吧,朕想睡会儿。”
傅盈这个情况,离不得人。裴臻与曹太医离开后,太监宫人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进了宣室殿。
奈何还是防不胜防。
傅盈沐浴之时,将人支开,匕首刺进心口,一刀毙命。
鲜血染红了整个浴池。
当晚伺候傅盈的一众奴才皆因失职被杖毙。
翌日早朝,太监总管孟阳拿出了傅盈的遗旨宣读。
裴臻继位,众望所归。
程洵当场吐血晕死过去。
这一病,程洵就再没起来过,于寒冬腊月死在了床上。
程洵不在了,程家这个所谓的世家贵族也就没落了。
其实程家在朝堂上没什么建树,全因程老夫人是帝师收的义女,程家才能顶上一个世家贵族的头衔。
当初穆亥发动宫变,对朝中旧臣赶的赶,杀的杀。彼时程洵父亲在朝中为官。为保命,连夜带着家人南下。被穆亥的人追上后,程家兵分两路。最后只有程洵父母丧了命。
自那以后,撑起程家的重担便压在了程洵身上。
程洵也很争气,设法联络大楚旧臣,与他们商议该如何做才能把穆亥从皇位上拽下来。
虽然刚开始大家都笑程洵的想法不切实际,毕竟大楚已亡,凭他们几个的力量推翻穆亥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但程洵的一次次行动证明了他说的是可以的。
后来也是程洵找到傅盈。
明知傅盈只是傅皇后义子,他却给傅盈洗脑,让傅盈相信自己就是傅皇后儿子。
傅盈在宫变逃跑之时受了伤了脑袋,一些记忆出现了混乱。程洵的说辞,是把那些记忆进行了重新排列。
让傅盈以为记忆理清楚了,其实他不过是在按程洵设想的路去走。
由此可见程洵的本事。
倘无程洵,便无傅盈,更无如今的局面。
抛开程洵在政治上的本事,他这人在为人处世方面是极不讨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