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离开帝京,恨不能插上翅膀立马离开。
傅盈知晓锦杪的不易,但她乃前朝公主,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若是被抓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道出这些,锦杪却不以为然。
如今是生是死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离开帝京。
人一旦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便不会被外界所威胁。
傅盈快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把锦杪说动,无奈,他搬出了裴臻。
“怀瑜回来若是没看见你,定会发了疯地去找你。”
“陛下到时称我已随母妃去了便是。”
锦杪一脸漠然。
她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又怎会去在乎别人?
傅盈太看得起她了。
何况,“陛下不是已经为裴廷尉和程姑娘赐婚了吗?届时裴廷尉班师回朝,又忙着成亲,根本无暇去做陛下所说的事。”
“朕为他们二人赐婚实属无奈之举!”
傅盈想说此事或许还有转机,但他自己也不确定。烦躁地拧紧眉心,既是烦他自己无用,也是烦锦杪小看了裴臻对她的感情。
锦杪也不应声。
傅盈无奈,“你当真要出宫?”
锦杪颔首,“当真。”
“想好了,不后悔?”
“不悔。”
傅盈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强留你了,但你得给怀瑜留封信,让他莫要担心你。”
“好。”锦杪微微一笑。
其实傅盈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送锦杪出宫的,除了他刚才说出口的,还有就是他的私心。
锦杪与母后长得极像,她待在后宫,仿佛母后也待在后宫。
可锦杪已然没了活下去的念头,若强行留她在宫中,只会徒增她的悲伤,让她离死亡越来越近。
既然如此,他还是放她走吧。
走之前,锦杪把写好的信交给了傅盈,还有一枚她亲自做的香囊,给裴臻的。
他身上戴着的那个与他身份实在不符,偏他又不肯换。
希望他能换上这个新的吧。
离宫的马车已经备好,徐贵妃先一步被送到了马车上。锦杪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袱,挎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琼阳宫。
碧桃和玄英赶忙跟上,却被喝住。
“你们不用跟我一起走。”
跟着她只会受苦,大可不必。
锦杪也不多说,继续往前走。
碧桃和玄英也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跟在后面。
不知不觉就到了马车边。
锦杪先将包袱放了进去,随后对前来送她的太监总管——孟阳说:“我不用她们伺候,劳您给她们安排个好差事。”
孟阳听见这个您字,忙把腰弯得更低了,“殿下您折煞奴才了。您放心,奴才一定倾尽所能让她们在宫里过得好好的。”
一个前朝太监能成为新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自然是有本事的。
而且还本事不小。
锦杪和孟阳打过几次交道,这人讨喜,做事也周全,她相信他。
“那我就先谢过孟总管了。”
“殿下言重了。”
随后,锦杪便坐进了马车。
耳边是碧桃和玄英含着哭腔的哀求,她合上眼眸,全当没听见。
孟阳叫来两个小太监,拦住碧桃和玄英。不料马车一走动,玄英竟一脚将小太监踹出老远,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姐姐你说过要我跟在你身边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玄英又哭又喊,嗓音都沙哑了。
锦杪依旧是阖眼坐着,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但有眼泪划过了她的眼尾。
孟阳一挥手,立马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摁住了玄英,很快就把玄英带了回来。
碧桃则是站在原地,含泪目送,垂在身侧的一双手握得紧紧的,连指甲陷进了肉里也不知。
宫门缓缓合上的时候,碧桃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身体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碧桃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喃喃:“姑娘,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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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之后,锦杪买了身粗布衣裳换上,在脸上擦了些黄褐色的东西遮挡容貌,随后去铺子购入了丧葬需要的东西,又请人在城外的一座山上挖坑修坟。
做完这些,锦杪就在坟堆附近安了家。
是一座简易的茅草屋。
她本下定了决心要随母妃去,可在为母妃换衣裳时,发现了一封信。
是母妃留给她的。
原来母妃清醒了。
母妃希望她可以离开皇宫,不要被她所拖累。
于是母妃在火腿鲜笋汤里下了药,趁她们昏睡,然后上了吊。
母妃希望她离宫之后好好活下去,可母妃有没有想过,她身边亲近的人都没了,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