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明明锦杪不足为惧,程菁说这话的时候却不大有底气。
“那我就多谢程姑娘了。”锦杪唇角弧度放大, 她甚至还给程菁行了一礼。
程菁一拳打在棉花上, 只觉无趣得很。
她今儿特意到公主府, 可不是为了感受无趣的。
之前听见自己的父亲出事, 无动于衷尚还理解。毕竟穆亥是个那样肮脏不堪之人。
可这位徐贵妃,她可听说了,与琼阳公主母女情深。既如此, 那便不可能不伤心了。
可眼下锦杪的反应,让程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程菁负手走近锦杪, 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后才问:“你就不难受吗?”
在听见程菁说母妃疯了之时, 锦杪浑身无力, 到现在,她都只是咬牙强撑。
面对程菁的询问, 她勉强保持得体的微笑,“程姑娘可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
程菁挑眉, “有很多,不知道你指哪句。”
“倘我在陛下举行登基大典期间出了事,程姑娘怕是脱不了干系。”锦杪缓缓道来,看着程菁骤变的脸色,她倾身过去,在程菁耳畔一字一句说:“我这可都是为了程姑娘好。”
程菁气笑,“那我岂不还要谢谢殿下?”
锦杪笑而不语。
程菁越想越气,偏她现在又拿锦杪拿办法,只得揣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公主府。
待到看不见程菁的身影看不见,锦杪宛如折翼的蝴蝶,施施然坠在了碧桃怀里。小脸煞白不见一丝血色,双眸黯淡无光满是悲戚。
“玄英,去请裴大人,就说我病了。”
玄英擦了一把眼泪,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这边碧桃哽咽道:“请裴大人有什么用,这个时候该请的是大夫。”
锦杪无力笑笑,“得先让裴大人瞧了,再看大夫。”
碧桃不懂。裴大人本就是喜欢姑娘的,姑娘到时只需说程姑娘来过,惹得她身体难受,裴大人定会相信的。何苦强撑着等裴大人来看?
回寝殿躺下没多久,锦杪就听见了脚步声。隔着幔帐,她看见来人挺拔的身影,匆匆的步伐。
她屈肘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伸手掀开幔帐,“你来啦。”
裴臻几步上前挽起幔帐置于玉钩,随后很自然地坐到床边,让锦杪靠在他怀中。
“程姑娘是快出嫁的人,奴才来之前圣上已下旨让程姑娘在家中修身养性。”
原来他进宫去了。
还以为他在外面,等着她去求他。
锦杪阖眼靠着裴臻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裴臻唤了一声进来,殿内再度响起脚步声。
是曹太医。
在曹太医把脉时,锦杪想到商节,便问裴臻了一句。
“她在奴才率兵入宫当日突发恶疾,没了。”
原想着找到商节,让她接着为殿下制药。谁料闻此噩耗。
裴臻安慰道:“殿下放心,还有曹太医。您的病案都已移交给他,后面就由曹太医照料您的身体。”
锦杪有些恍惚。
她本想等见到商节,要问问商节能否把她的顽疾治好。
虽然商节从未言明可将她的顽疾根治,但她总觉得商节能够做到。
如今商节没了,她能活得久一点的希望也没了。
目光触及曹太医凝重的脸色,锦杪菱唇轻启,“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可以承受。”
曹太医觑了眼裴臻脸色,才说:“微臣需要回去查阅医书才能确定,过后再告诉殿下。”
锦杪也没为难曹太医,颔首应下。曹太医同她说了些平日里该注意的,又将药方写下来给她过目,才退下。
不多时,婢子端来冒着热气的药。
待放至温热,锦杪一口喝下,秀气的眉心随之皱紧。可在下一瞬,便有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和从前一样,裴臻总会往她嘴里送一颗蜜饯。
缓过神来,锦杪吐出一口浊气。她的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素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裴臻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殿下服了药,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奴才晚些时候再来看殿下。”
“嗯。”
锦杪躺回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面朝里。
片刻过后,碧桃走到床边,一边将幔帐放下,一边道出心里的疑惑。
“姑娘为何不问问裴大人程姑娘说的是真是假?”
裴臻有意不让她知道母妃的具体情况,而且不让她去见母妃。
可见程菁所言多半为真。
既如此,问了也没什么用。
锦杪正这么想着,碧桃又说:“依奴婢所见,程姑娘说谎了。她就是故意来气您的。您越气,她就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