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杪料到圣上会找她,但没想到李献春被下了狱。
李献春不过是为她看诊,过后又将她吐血的事禀告给圣上。
听得胡皇后说李献春谋害她,只觉得荒谬。
李献春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她?
锦杪立在殿中一字一顿,“儿臣相信李太医的为人,望父皇明察。”
圣上瞧着底下虚弱的人,捏住了掌心的五线菩提念珠,“知人知面不知心,琼阳你年纪轻,识人不清很正常。”
“就算是儿臣识人不清,那害人总得有个理由,不知儿臣哪里得罪了李太医,让他想要对儿臣下手。”锦杪虽然虚弱,出口的话却是有力的。
圣上微微眯眼,他不喜欢被质问的感觉,尤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琼阳,看来是朕太纵着你,连礼数都忘了。”
天子之怒,谁也承受不起。
锦杪更是亲眼瞧见过圣上对自己的孩子有多狠,她还想多活几年,忙跪下顿首。
“是儿臣失礼,请父皇恕罪。”
“琼阳这孩子跟她母妃一样心善,这才一时失言,还请皇上别跟她计较。”一旁的胡皇后温声劝道,目光一转,看向底下跪着的锦杪,“方才李献春来向皇上禀告你吐血之事,说你吐血有蹊跷,一问,竟是他和郑太医为你制的那药出了问题。如今你服用的药和之前比起来,只多了一味药,而这味药是李献春建议加进去的。”
“倘若李献春真的要谋害儿臣,又为何会承认?”锦杪抬头,她不信。
“兴许是他觉得瞒不住了吧。”胡皇后叹了口气。
此事有诸多疑点,锦杪觉得只有见李献春一面才能将事情了解清楚,圣上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不仅如此,圣上还罚她闭门思过半个月。
半个月后,李献春肯定没了,不说半个月,能不能熬过今天都是个问题。
“求父皇让儿臣见李太医一面。”
锦杪跪在殿中,磕头的声音回荡在宣室殿内。
不过须臾,白净的额头上就磕出了血印子。
圣上有三十多个女儿,唯一一个给了封号,赐了公主府的就是琼阳公主。
而现在,圣上只是冷眼看着他最疼爱的女儿跪在下面磕头。
可见圣上这回是动了大怒了。
鲜血顺着月眉往下流,本来桃羞杏让的倩丽容颜显得尤为骇人。
“圣上……”
胡皇后这一句像是唤回了圣上的神,此时圣上眼睛里满是心疼,“朕不动李献春,你半个月后再见他也不迟。”
有这句话,锦杪就放心了。
“儿臣叩谢父皇。”
紧绷的状态突然得到放松,浑身的疲惫争先恐后涌了上来,锦杪话音未落,眼前一黑,晕倒在了殿中。
醒来已是第二天。
锦杪撑着身体要坐起来,桃月过来搀着她,哽咽道:“殿下,您可算是醒了。”
一双哭红的眼睛又开始掉眼泪。
锦杪心疼道:“不哭不哭,我现在不好好的吗?我饿了,传膳好不好?”
桃月抬手擦掉眼泪,吩咐人上膳。
这时,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桃月走出去问:“出何事了?”
那奴才来不及把气儿喘匀,“郑、郑太医没了!”
第6章
师父他老人家只是累着了……
锦杪耳边回荡着昨日李献春说的话,她靠在床头,对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
人累了,休息就好,为什么会没了呢?
郑太医照顾了她十六年,是亲人般的存在。
而如今,再也见不到了。
锦杪低着头,菱唇紧抿,眼泪划过脸庞,落在锦衾上,两只手牢牢攥在一起,指甲不知不觉陷入掌心,有猩红从指尖渗出。
桃月回来瞧见这幕,心疼得不行,忙将握紧的一双手掰开,吹吹流血的伤口,命人赶紧拿膏药过来。
“我要进宫见父皇。”锦杪伸手就要掀开锦衾下床,“准备梳妆。”
“殿下,圣上让您闭门思过半个月,这期间,您是哪儿也不能去的。”
桃月话音刚落,穆锦泽就从外边打帘进来,得知郑太医去世,他忙不迭就来了公主府。
锦杪抬眼,嗓音沙哑,“你来得正好,进宫帮我向父皇求个恩典,准我去郑太医灵前上柱香,就说我愿意再闭门思过半个月。”
“行,我这就去。”穆锦泽立马转身往外走,没两步,又回过头,“阿姐你可别忘了郑太医的叮嘱。”
锦杪颔首。
郑太医告诫自己切勿大怒大悲,她时刻记着呢。
可人的情绪,哪儿有那么好控制?
抬手抚上发疼得厉害的心口,锦杪接过桃月递来的药丸服下,片刻后,好了许多。
近来她服药频繁,小瓷瓶里的药丸已经快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