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顺着河流来到了树林下坡,一道苍白的闪电在空中炸裂开。
刺眼的亮堂中,路长青看到不远处的刀疤嘴里正叼着东西,与他对视。
一道白光之后树林又恢复了黑暗。
刀疤黝黑的皮早已隐没在树林的黑暗中,路长青的手电筒照不到它躲藏的地方,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来。
路长青蹲下身子降低自己的攻击性,向刀疤招手,“刀疤,回来!”
他只想告诉刀疤,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有人愿意等它回家。
刀疤,请相信我吧,相信我为你伸出的手吧。
一声凄惨的嗷叫传入了路长青的耳朵,路长青赶紧起身去查看。
他跑到了刀疤的位置,手电筒下刀疤退后一步的脚印依稀可见,只不过这一脚踏进了溪边软踏的泥里,刀疤没有站稳掉了进去。
小溪湍急,幸运的是刀疤的前爪抓住了一截掉落在溪里的树干。
往日里的冷酷凶狠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地哀嚎,眼神里染上一层悲凉。
它知道自己要死了。
“你们把衣服都脱下来。”
夏至愣在了原地,“啊?”
但又害怕被路长青骂,迷惑之中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和雨衣。
路长青将他们三个人的袖子系到一块,在长度不够的情况,路长青脱下了自己的牛仔裤,全身只留下了一个四角平裤和一双鞋。
他将衣服系在自己腰间时,夏至才发现过来他要干什么。
“你疯了吗?它只是一条狗!”
在路长青的人身安全和一条狗的安全下,孰重孰轻已见分晓。
但路长青将简易的衣绳递到了他的手中,他平静到不起一丝生气的声音问道“那它就活该是条狗吗?”
夏至这个从未低过头的首城小太子,低头握紧了衣绳。
他望着那滑稽到只穿一条平角裤的偶像,扑进了水中去救一只普通到没有品种的大黑狗,他的内心在颤抖,在塌陷,又在重塑。
而刀疤眼里,路长青并不滑稽。
他脱下了人类社会的衣装,朝它游过来,将它搂入怀中浮于汹涌的溪水之上。
它听到他说话了,是上岸后的第一句话,“太好了。”
刀疤听不懂,只觉得这句话温柔的嗓调真是太好了。
刀疤喜欢这句话。
雨夜里,它那只蜷缩在犬齿中的舌头伸了出来,去舔路长青的脸。
它又拾起了讨好。
雨过天晴,三人一狗回到了收容所。
路长青还身无一物,他并不觉得羞耻,他抬头望着夏至,“这个综艺不拍了,违约金我会双倍赔付给你。”
夏至笑得一脸灿烂,像是偷到了雨后的彩虹,“不用!我得到更重要的东西了!”
夏至突然也疑惑起来,“不拍了……那我们是这就走吗?”
路长青看着刀疤用鼻子将罐头推到妞妞面前,让它放心吃的模样,他手里举起那本弃养书笑了,“对,我们现在就走。”
夏至犹豫了起来,“这些狗……”
“我们,包括狗。”
路长青翻着那本弃养书,低头说道:“我会联系车辆,以及买下市中心的房子领养这些狗狗。”
路长青翻完了最后一页纸,他起身走到院里。
刀疤见路长青离开叫了一声,所有狗狗出动跟着路长青来到院子里。
路长青一手举着弃养的本子,一手按下打火机。
火光慢慢吞噬着本子的纸张,也在吞噬着狗狗们不堪的过去。
它们不需要为了人类冠冕堂皇的理由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这是他和刀疤双眼对视之中所得到的正确答案。
路长青的行动很快,上午决定的事情,下午就来了车。
宽敞的车厢里还开着空调,在路长青的耐心指导下,狗狗们乖乖地走进了笼子里,除了刀疤。
路长青将每一个笼子的狗狗安顿好后,又跑到前头的司机面前,“里面有受伤的成员,注意不要太颠簸。”
司机早就听说了路长青出手阔绰,微笑地讨好道:“放心吧,您的宠物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路长青只觉得这司机笑容轻浮,为了以绝后患,他直接放了狠话,“这些成员都是上了保险的,它们其中一个出了什么事可不是赔偿金这么简单。”
一提到钱,司机这才将路长青的话放到心上,就像是载着满车的黄金一样,小心翼翼地发动车子离开了。
夏至盯着路长青腿边的刀疤,“怎么不把刀疤送上车?”
路长青蹲下身摸了下刀疤的头,“因为刀疤要跟我一起走。”
夏至幽幽地吐出一句:“偏心鬼。”
路长青没有解释,而是跟夏至商讨综艺中断之后的计划,夏至神神秘秘地不肯透露,只说路长青不用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