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夸道:“不错。”
“……好好。”夏青蓉笑着说:“保送了是不是就不用去学校了,正好可以教教你弟弟。”
姜超赞同道:“对,小晨上次月考,又下降了两位,得抓紧赶。”
桌上的菜都是奶奶做的,有她喜欢的苦笋和藕块,姜议语没再夹菜,说:“我想报美术,放弃这个名额。”
原本还算和乐温馨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姜超差点摔了碗,语气生硬道:“我不答应,好好的学校不去,要报什么美术,我看你是在学校把脑子待疯了。”
张献静年纪大,不懂这些,问:“美术那行,是怎么报啊,跟成青比起来,哪个更好啊。”
“我想报成青美院,也属于成青大学,只是不能保送,要自己考,上了高三去集训半年,艺考完回来复习,参加高考。”姜议语说。
张献静从来都是无条件相信她孙女,说:“那可以啊,也是成青的,你喜欢画画,那就去啊,咱们阿定这么聪明,没有这个名额,也照样能考上成青。”
“可以什么,妈你不懂,一个画画的,说出去哪有说进数学系有面子。”姜超坚决不答应,说:“反正就是不许,你给我乖乖填资料,进你的数学系,以后当个大学老师,这路是不好走还是怎么,就非得顺着你意,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夏青蓉说:“对啊,我就经常在网上看到,美术生不好就业,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想要还没有,你偏偏不要。”
“爸爸,你已经让我放弃一次了。”姜议语面无表情,抬头看向姜超。
姜超脸上恼怒的表情更甚,骂道:“你还记着那点事,故意跟我对着干,退了你的学费,你偷偷画,送了你那幅破画,你还去找人家要,要不要点脸。”
“是你先不经我同意,把画送给别人的。”姜议语声音也转大,顶了句嘴。
“还要你同意,你算谁啊。”姜超站起来,椅子扑通一下倒地,他拽着姜议语的胳膊,把她往门外推,“你出去站着,好好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你住的又是谁的房……”
“姜超!你又要干什么!”张献静使劲推了他一把,另只手紧紧拉住姜议语。
夏青蓉也连忙站起来,“干什么啊你姜超,过分了啊。”
姜超气急了,宛如喝醉酒的疯子,怒冲冲说:“用不着你们管,我在教育我女儿。”
姜议语用劲掰开奶奶的手,布满老茧,粗糙,坚硬,颤抖的手,站到楼道。
门哐当一声,发出地震般的响动。
夏青蓉嘲讽道:“不用我管,你的女儿。”
“你让我出去,这是你的房子,我不配在里面住,你让我出去。”张献静气急,往门外走。
被姜超拦住,连拉带拖到房间,关上门,“妈,我没那意思,她脑子不清醒,让她吹吹风冷静一下就好,等会我就让她回来。”
张献静急着说:“外面零度你知道吗,她没穿袄子你知道吗,你怎么……”
“妈,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生过病,就冻一冻,不会出事的。”姜超走出去,关紧门,喊道:“你也冷静一下。”
没了室内的暖气,楼梯口像个风洞。
姜议语往下走了几步,找了格干净点的台阶坐下,胳膊抵着双腿,安静待着。
手被冻得冰凉,缩在袖子里,冷风朝着毛衣的领口往里钻,姜议语觉得,她现在像个风干的咸鱼,怪不得苏诀老是说她像鱼,她抿着唇笑了下。
心情缓过来后,又觉得在这等着太傻了,往楼下走,她有点饿。
好在裤子口袋里还放了五个硬币,可以去买碗饺子吃。往外看到没黑的天空,姜议语又止步,蹲在一楼楼梯侧边的小角落。
这是苏诀早上塞的,他说:“在一月的二十五号,要放五个硬币在口袋,晚上再用掉,保佑新的一年平安顺利。”
听着又像是忽悠,但姜议语还是顺着他放了硬币,现在又按照他的意思,等到天黑。
晚上的温度更低,路灯下,有好几人止步看她,又裹紧了羽绒服,往家里走。
可惜那家很好吃的饺子店晚上不开门,姜议语错过了,又往前走,想找个地方。
好在那家炸串店没关门,老板远远瞧着,直到走近,才认出来,“诶呦怎么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了。”
“忘记了。”姜议语很想吃热的食物,问:“您这卖饺子吗。”
炸串店哪来的饺子,他们只有炸串或炒花饭,老板招呼她进门,说:“有有有,快进去,我给你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