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霍止都在金枝住下。他在金枝有专属套房,只是从未带人进去过,没曾想这回竟然破例了。
第一个睡在套房里的是上次被莫云烨要求去喂他酒的那个心肝儿。只是旧爱不比新欢,莫云烨的心肝儿早已换了不知多少轮。好在这旧爱在金枝还算吃得开,那日霍止对他无动于衷,他一直惦记到现在,故而一见霍止走下舞池便缠了上去。
霍止没有出言拒绝,令他心下暗暗惊喜,但霍止什么也不说,又让他摸不着底。环状舞池的中央是组合沙发,真皮材质使得沙发表面冰凉,少年贴在霍止身旁,试探性的挑逗动作都被霍止不动声色地避开,他茫然地咬着唇,就见霍止招来服务生,点名要了一杯鸡尾酒。
这酒只有刚与霍止说完话的那位调酒师才会调,上层湛蓝,愈往下愈红如烈火,杯底液体稠若岩浆,细碎金粉融在其中,闪闪发亮。此酒名为The Fall of Virgins,译作失身,酒如其名,后劲甚大,少年眼珠一转,一双手大胆地搂上霍止脖子,下巴垫在他颈窝处吃吃地笑:“少爷什么意思?我不懂。”
霍止也笑,只是笑意浅淡,雾一般转瞬即散,“不喝这酒,你上我的床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翌日清晨莫云烨得知他重回金枝且还留人过夜的消息,在电话里大呼小叫,大概意思为你是不是疯了,让你家晏警官知道后你吃不了兜着走,彼时霍止还在金枝,一声不吭地由着莫云烨教训自己,莫云烨听不到他动静儿,没好气地说:“你少和我装死,说话。”
霍止无奈:“你让我说什么?”
莫云烨气得直吼:“理由!我要一个你这么做的理由!”
“玩还需要什么理由。”
“……你连我都瞒是吧,”莫云烨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金枝找他对峙,“你睡谁不好非要睡丛宁?我告诉你那个小王八羔子心思最多,睡过之后简直后患无穷。”
霍止略一挑眉,“丛宁?”继而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莫云烨还要再说,霍止抢在前面开口:“我要去上班了,有事晚上再说。”他不顾莫云烨的叫骂声赶紧挂了电话,将手机揣回浴袍口袋,抬手将窗帘拉开了一半。霍止转过身,看着坐在床上局促不安的少年,神色淡漠地问:“你叫丛宁?”
丛宁听他喊自己名字,先是浑身一僵,随后迟疑着点头,霍止走过去,与他隔着三五步的距离,仍算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乱说话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丛宁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又听霍止接着道:“少去惹莫云烨。再让我知道你算计他,就不是离开金枝这么简单了。”
霍止从金枝直接去公司,下班后回家喂狗,九点又回到了金枝,莫云烨已在金枝等候多时,身后还跟着一只小尾巴,小尾巴见到霍止,先低眉顺眼地喊了声三哥,霍止诧异地看向莫云烨,问道:“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艺术家都需要在生活中汲取灵感。”莫云烨偏头看了眼默默咬吸管的周知之,好笑地抬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我说得没错吧?”
霍止不置可否,在莫云烨身旁坐下,见莫云烨什么也没点,倒是周知之握着一杯柠檬气泡水隔一会儿就咕咚一口,霍止于是问莫云烨想喝什么,莫云烨骄矜地摇头,“我今儿可不是为了喝酒来的。”霍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要了两杯加冰威士忌,莫云烨被他无视自己的行为气着,一拍桌子,装模作样道:“从实招来,你在搞什么鬼!”
霍止瞥他一眼,又将眼神投向他身后四处观望的周知之,莫云烨于是心领神会,消停下来,酒保将两杯威士忌推到二人面前,二人端起酒杯,同时转了个身,手肘搭在吧台上,以相同姿势看着舞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期间有人前来和莫云烨搭讪,并非金枝熟客,也不知道二人身份,莫云烨与霍止对视一眼,笑吟吟地看着那男人不说话,他端着酒杯的手无意识地晃,尚未融化的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他要去揪霍止衣襟的前一秒,霍止伸手搂住他肩膀,神情慵懒,似笑非笑,“不好意思,他有人了。”
霍止五官线条清晰硬朗,面部轮廓也分明,生人靠近时只需稍一眯眼就自带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气场,男人讪讪道歉后赶紧走了,霍止这才抽回手,气定神闲地抿了口酒,莫云烨笑得花枝乱颤,“你怎么知道我要玩这个?”
霍止懒懒瞥他一眼,莫云烨这才想起还有正事尚未解决,只是周知之还在旁边坐着,见莫云烨扭头看他,还茫茫然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莫云烨连忙摆手。他迫不及待要盘问霍止,一时半会又找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霍止见他眉间渐显焦灼,叹了口气,扬手招来服务生,塞了小费,指了指周知之,让他好生盯着,倘若看见周知之被搭讪又不知怎么应付,随便服务生去提谁的名字,务必不能让周少爷受委屈,全程低声缓语,又有莫云烨挡着,周知之什么也听不到,只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每一个走进金枝的人,莫云烨叫他名字时他正恍神,音乐很吵,莫云烨只好凑近些,在他耳边说:“我和霍三儿去那边坐坐,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