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人也好,真有什么误会也罢,既然都到这个局面了,还是彻底解决完比较好,晏司臣耐心地等着,过了一会儿,那车门一点一点地打开,少年慢吞吞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少年长得又白又嫩,尖下颌,杏仁眼,清秀还可爱,晏司臣俨然一副家长姿态,抱臂垂眼,故作正经,庄严地问:“成年了吗?就敢开车。”
少年被问得一愣,原本还紧张兮兮地绞着衣角,眼下像是被戳到痛处了似的,急切反驳道:“我都二十四了!”
晏司臣一挑眉,他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个二十四岁的小朋友?都怪晋灵微一口一个小孩儿的叫。晏司臣又问:“你认识我?”
反驳出来的底气霎时烟消云散,二十四岁的小朋友再次垂下了头,不情不愿地答:“认识。”晏司臣一怔,又听他小声补充道:“那次在金枝,你去找霍三哥的时候,我……我在场。”
这样看来,竟还是个少爷出身。晏司臣来了兴趣,“你是霍止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周知之。知之为知之的知之。”因为找不到拒绝回答的理由,又觉得晏司臣实在是个温和无害的人,乖巧的周小少爷简直是有问必答。这个姓氏令晏司臣记忆深刻,他恍然大悟地看着周知之,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依旧想不出他找自己要干什么,霍止虽说脾性乖张,但绝非无理取闹之辈,断然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找周家的麻烦,晏司臣斟酌着措辞,“听说你最近一直都在警局门口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知之小幅度地摇头,晏司臣无可奈何,笑着说你总得给我一个跟踪的理由,周知之开始皱眉了,过了好半晌,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因为他……他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我……”
晏司臣又恍然大悟了。说来说去,原来是他霍三少爷的情债,晏司臣哭笑不得:“你喜欢他?”
周知之犹如惊弓之鸟,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了后视镜上。他反手捂住后腰,也顾不上疼得厉害,只咬着唇脸红,这样的反应逗笑了晏司臣,难得戏谑道:“喜欢就要说出来,找我没有用的,小朋友。”他看了眼腕表,朝周知之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先上去了。你还记得出去的路吗?”周知之说记得,晏司臣放下心,见他还不自在,又好心提醒:“既然都说开了,就不必再浪费时间去警局了。而且我要出差一周,你想找我也找不到。”
周知之看着晏司臣离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发呆了很久,然后他掏出手机,将定位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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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洗衣物不多,所有东西加一起也只装够行李箱的三分之二,板砖总是来捣乱,晏司臣只好分心去陪它玩,收拾完也快六点了。
以往这个时候霍止该到家了,但今天晏司臣一直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并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板砖今晚要送回霍止家里,但霍止一夜未归,晏司臣拿不准他会不会回来。由于昨晚给霍止打的电话没得到回应,晏司臣改为给他发微信,内容很简洁,说自己明天即将出差,问他什么时候把板砖接回去。
几乎是在他发出消息的下一秒,霍止的名字就变成了“正在输入中”,晏司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霍止的回复,却等来了他的电话,霍止声音中透露着疲惫,“什么时候走?”
“明天。”
“……多久?”
“一周。”
时轻时重的呼吸声顺着手机听筒传进晏司臣耳中,他不说话,只等霍止开口。
“我今天加班。”霍止说,“一会儿我派人去你家把板砖接走。”
晏司臣下意识地说:“不用这么麻烦。你家密码多少?我明早出门前给它送进屋就走。”
霍止又不说话,晏司臣才反应过来,压了压嗓音,淡淡道:“你不方便就算了。”
“……嗯。”霍止低低地应了一声,似乎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晏哥。
晏司臣本要挂电话的手一顿,他屏息等着霍止的下文,良久,霍止说:“我要晚一点才能回去,你先别睡好不好?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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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司臣明早六点的飞机,而霍止十一点才到家。晏司臣听见敲门声去给他开门时,霍止尚未完全平复喘息,面露愧色地说公司事情太多有些耽搁,晏司臣侧身让他进来,关好门后径自去给他倒了杯水,走进客厅就见霍止脱下的西装被扔在沙发上,而他正低头逗狗,晏司臣将水杯放到茶几上推过去,“喝水吗。”
霍止扯了扯领带,他回来得急,正是口干舌燥,故而喝水如牛饮,晏司臣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他倒一杯水端来,便见霍止将空杯往茶几上一放,问他道:“要去哪里出差?几点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