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为晏司臣好,不管是谁说给他听,内容总是如出一辙:劝他放弃,别再浪费时间精力。盛楚不爱拐弯抹角,兼之对他早有怨怼,便将真相半分不留地戳给他看,晋灵微还算委婉,但大体思想和盛楚所言也没什么差别。他们一番好心,虽然更多是在替晏司臣做打算,但好歹他也是当事人,霍止知道自己理应言语感谢,当然,对着盛楚那只孤傲的孔雀大可不必,只是晋灵微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再不说点什么,就显得太不知好歹。
霍止思来想去,那半截烟已经燃到了尾,他终于开口,说的是:“没什么晚不晚的。”他领了这份情,但他不会听。霍止偏头去看晋灵微,眼眉狭长,满目狷狂,一瞬间便又是众人眼中无畏不羁的少爷模样,“就算朝夕相处也不过两年时间。”
“——今后一定是我霍止陪他过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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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司臣断断续续给霍止打了三个电话,无一例外全都没听见。霍止查着通话记录,拇指在红字上摩挲了几个来回,神色晦暗难明。面前有车停下,司机摇下车窗,问是不是霍先生。这三更半夜打不到车,霍止才在手机软件上叫了专车,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他坐在副驾驶,司机开着导航,时不时有语音提示,霍止闭着眼听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锦湘园正门现在开车不通行了,走西门吧。”
或许是因为晏司臣这三通电话,霍止叫车时犹豫再三,在一应住处中选了最近的锦湘园。他仿佛鬼迷心窍,不敢见晏司臣。和别人说话他可以底气十足,但在晏司臣面前,霍止没有任何把握。昨夜的事尚且理还乱,霍止索性一躲了之。
当初霍渊时买下锦湘园的房子,也是因为霍止刚回国,对汜江还不熟悉,锦湘园离他公司又近,出行也方便些,所以才为弟弟挑了这么一所住处。只不过霍渊时自弟弟成年后便不再给他花一分钱,这房子在名义上只能算是霍止借住,但霍渊时名下房产众多,哪能记得锦湘园什么时候有人住。
到楼下时霍止细细查了楼层数,见十二楼的所有窗户都黑着,霍止更加笃定家里没人,门外密码都没变。霍止进了屋,摸了摸墙上的开关,没摸到,便懒怠开灯,只倚着门扶额发愣。
客厅摆设一如他走前,霍止借着昏暗月光将手机放到茶几上,揉了揉太阳穴,变故就发生在下一秒,若乎其微的风声凌冽袭来,霍止骤然转身抬手格挡,眼前一团黑影压进视线,那一手刀砍在他小臂上,瞬间疼得发麻,霍止挨这一下不留余力,来者不善,霍止杀心顿起,本欲屈肘砸他小腹,忽听这人低声喝:“谁?!”
霍止猛然一怔,卸下浑身力道,任由自己被人拧了胳膊直直压上了墙,霍止嘶地一声,心想这他妈也忒狠了,随后颈间一凉,锋薄的利刃贴上皮肉,霍止闭着眼一咬牙,没命地喊道:“救命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晚安喔 下章大概在晚上 我离缘更不远了
第二十七章
霍止的胳膊被拧脱了臼,家庭医生被霍渊时一个电话从梦中叫醒,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正骨全程不到一分钟,霍止连声闷哼,霍渊时的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医生怕殃及池鱼,扔下几贴膏药后迅速溜之大吉,一阵风似的刮跑了。
凌晨一点,客厅亮如白昼,三个男人两坐一立,气氛凝重死寂。
始作俑者低头闷坐一声不吭,亲弟弟又在沙发另一边揉着肩头哼唧个没完,霍渊时气得脑仁发疼,捏着眉心问:“怎么回事?”
霍止先发制人,将盛楚对他如何如何描述得罄竹难书,霍渊时看向盛楚,匪夷所思道:“你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盛楚无话可说,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瞪了霍渊时一眼,霍渊时只好转身去问霍止,“我还没说你,这三更半夜的你跑我这儿来又是干什么?”
这回轮到霍止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行辩白:“我想过来住一晚就走,谁知道你俩……”余音含糊,惹人遐想,盛楚听不下去了,一言不发起身就走,霍渊时抬了抬手,没说出口,倒是霍止看热闹不嫌事大,瞥见盛楚进的是主卧,于是压低嗓音问他哥:“你们这就算同居了?”霍渊时深吸一口气,那手一个虚晃,作势就要打他,耐心已然所剩无几:“闭嘴。”
霍止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了,霍渊时没好气地说:“客卧给你睡,明早上赶紧滚蛋,看见你就烦。”
霍止想问不会打扰你们吧,盛楚已经换了身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仍然是皱着眉,连眼神都未曾给霍渊时一个,直奔玄关,语调生硬:“我先走了。”霍渊时烦躁地叹了口气,压着情绪道:“我送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