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刁难酒吧老板,让我来接你回去。”晏司臣提速换挡,注视着畅通无阻的前路,“事情办完了,但今天不回家。”
霍止沉默地降下车窗,猎猎风声鼓噪着他的耳膜,他下意识眯了眯眼。车里原本开着空调,夏日的夜风吹进来反而使车厢里的温度上升了不少。矿泉水瓶的外壁很快浮出一层细密的水珠,霍止用他湿漉漉的掌心覆上眼眶,疲惫不堪地问,“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你为什么又肯和我说了?”
酒吧离家不远,霍止的车还停在楼下,晏司臣在那辆SUV的临近车位停好车,偏头看霍止一副困顿的模样,又伸手替他把安全带解开。晏司臣今夜第无数次叹气,“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说不得。”
霍止已然倦极,他这一路上只有吹风时强行清醒了一阵,眼下整个人安静地陷进真皮座椅里,晏司臣喊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反应,又拨开他还撑在额头的手,霍止双眼紧闭,细长卷翘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方遮开一小片扇子似的阴影。晏司臣思考着是让他就这么睡在车里还是给他拎上去,后者显然要麻烦得多。可是睡车里太遭罪,开窗会进蚊虫,不开又闷热。
晏司臣别无他法,再次开口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半晌,霍止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睫一颤,感受到不断扑在耳畔的温热呼吸,极其迟钝地想晏司臣应该离自己很近,进而又察觉出他的手还扣在自己腕骨处。晏司臣知道他醒了,松了手正要撤开一些,被霍止反客为主地牵住,指尖灵活地从他指缝中穿过,打了个十指相扣的死结。
“……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霍止拿一双半睁不睁的桃花眼看着晏司臣,眼神迷离,自言自语似的,“我朝着你喜欢的方向努力,做梦都想缩短咱俩之间的距离……但是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捂不热,又不想放弃。我哥从小教育我要以真心换真心,结果……我把我的真心掏出来给你看,你反而不稀罕。”醉酒使人难以掩饰情感,他真的太委屈了,说着说着眼尾便泛红,琥珀瞳里水雾翻涌。霍止深吸一口气,长而颤抖地吐出来,然后艰难地勾起一侧唇角,他苦涩地笑,“后来盛楚告诉了我一条捷径,我以为这会是你接受我的理由。”
“……像他不好吗?”他有些疑惑地注视着晏司臣的眼睛,却见晏司臣瞳孔霎缩,脸色渐白,霍止得不到回应,犹不死心,便又问了一次,“我像他,不好吗?”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作者有话说:
卡十二点还有一更 久等辣 再坚持一下叭这段比较难受!
第二十三章
回到家,板砖闻声从卧室里跑出来,叫声急切,扒着霍止的裤腿在他脚下打转,霍止刚在楼下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胃疼,此时脚步虚浮,敷衍地哄道:“去找你爸玩,爹有点难受。”
他从鞋柜里翻出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到玄关,晏司臣换上后顺手将板砖抱了起来,板砖足足有半个月没见过他,此时异常兴奋地在他怀里上蹿下跳,晏司臣一边安抚着狗崽子一边打量客厅,看这装潢应该是彻底翻新过,满屋子都是黑白灰三色交错,霍止似乎偏爱这种简约风格,一眼望去就只有阳台上的西瓜狗窝很违和。客厅里到处都是板砖的玩具,霍止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隔着水声,听得不太真切,大概意思是让他给板砖喂点狗粮就抱回去睡。
两家户型相似,晏司臣径直走向厨房翻看冰箱。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食材一应俱全,都是时令果蔬,晏司臣挑了挑眉,他记得霍止并不会做饭,但橱柜里的米袋已经空了大半。
晏司臣将淘好的米倒进锅里小火慢煮,霍止才洗完澡,看见厨房灯亮着,走进来诧异地问:“你在干什么?”
“煮粥。”晏司臣没回头。
霍止神情莫测:“散伙饭?”
晏司臣转过身,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酒还没醒?”
霍止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抱着板砖回了卧室,锅里逐渐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晏司臣掀起一侧盖沿,将早就洗好的红枣和银耳一股脑地倒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米香混着甜味,丝丝如缕地弥漫开,晏司臣于是熄了火,探进汤勺搅了搅,米被煮得粘稔,掺着细碎的银耳和枣泥,晏司臣舀了小半碗,换了小勺子搅拌散温。
卧室里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壁灯也调到了最暗,晏司臣借着昏黄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床上拱起的一大团,板砖趴在上头,看见晏司臣走进来,又要往下跳,晏司臣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快步上前将它捞进怀里,另一手将粥碗放到床头的玻璃茶几上。晏司臣不欲多留,转身正要走,不经意间瞥见茶几上还放着几只药瓶,蓦地又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