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轻微剐蹭的宝马Z8被霍止砸得惨不忍睹,硬生生砸断了一只高尔夫球杆才罢休。临走前霍止将作案工具扔给男人时还不忘提醒他:“回去告诉你二舅妈的表叔,就说这车是我霍三儿砸的,让他尽管来霍家找我。”
“他怎么惹我了?”霍止重复一遍,语气中裹挟着几分怒意,晏司臣一时半刻想不出那男人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能让霍止如此咬牙切齿。在晏司臣看来这已经算得上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了。男人的行为固然可耻,霍三少爷得理不饶人也是事实。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若不是惹到了真金白银的霍三少爷,换作普通人,保不齐就被周家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给咬定了。
霍止道:“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晏司臣忍不住想笑,还好及时抿住了唇角上扬的弧度。电话那边大概是开了什么玩笑,霍止笑着让他滚蛋,就把电话挂了。霍止扭头看着晏司臣,殷切地向他解释道:“小云和周家的几个小辈玩得好,说话也有份量,这事儿咱们要恶人先告状,让他去提再合适不过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恶人?”晏司臣终于还是笑了出来,“本来就是仗势欺人,真要计较起来,他也不占理。”
霍止看他笑了,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这不是怕你又觉得我耍少爷脾气么。”
晏司臣将车停在楼下,一面熄火一面表扬道:“这次算你见义勇为,打开了耍少爷脾气的正确方式。”
他话音刚落,视线尽头便压下一大片阴影,多年职业习惯令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而霍止只是倾身过来替他解开安全带,瞥见晏司臣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霍止不动声色地抽身后退,空出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开心了就好。”
晏司臣不明所以,直至撞进霍止意欲不明的眼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从上了车到现在自以为藏得很好的低迷情绪,从一开始就被霍止察觉。晏司臣觉得不可思议,他受过专业训练,最懂得如何进行伪装,凭借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蒙骗过许多人。
霍止却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看穿。
霍止的目光游弋在晏司臣怔忡的眉眼间,看他微敛着眉,点墨似的漆黑眼瞳中清晰地映着自己静默的神色,霍止便又想起白日里盛楚的那句话,魔咒般如影随形地响彻在他的脑海。
霍止欲言又止半晌,再开口时,语气轻缓颇有哄劝意味:“好了,我们回家吧。”
第十九章
蒋东林后来又给晏司臣打了两个电话,因为手机调成了静音,晏司臣到家以后才发现。他看着未接来电扯了扯唇角,准备进卧室洗澡。
这一天过得格外疲惫,从早到晚发生的事让晏司臣觉得一派平和的生活终究是假象。他躺在浴缸里,氤氲的雾气热腾腾地拢住两道眉,荡漾的水波漫过他紧绷的下颚,然后是挺拔的鼻骨,最后停在晏司臣挂着细密水珠的眼睫下放,便仿若与世隔绝般静止了。
水温渐凉,晏司臣终于将自己从水中剥离出来。他枕着浴缸边沿昏昏欲睡地闭目养神,直至手机铃声催命夺魂似的响了起来。晏司臣摸索着拿到手机,眼还未睁开就按了接听键,他以为是蒋东林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却没想到是霍止。
电话那边一阵窸窸窣窣,霍止的声音透着焦急,语气也很匆促:“元宵有些不舒服,你有没有空陪我去一趟医院?”
晏司臣哗啦一声从水里坐了起来,“怎么了?”
“我不知道。回来后看它一直趴着精神不大好,给它放的狗粮也一口没吃。”
晏司臣叹了口气:“你在楼下等我,我这就出门。”
霍止应了声好。
十分钟后霍止看着晏司臣推开单元门走出来,目光落在他怀里无精打采的狗崽子身上。他盯着晏司臣潮湿的发梢,无奈地问:“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再下来。”
晏司臣越过他要去开车门,霍止腾出一只手往他身上拦,“你抱着。”他单手抱着元宵就要往前递,晏司臣怕他把狗摔了,只好接进怀里。霍止于是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路上两个人时不时交流两句,全是在猜测元宵的病因。两个大男人毫无头绪地想了一路,匆匆忙忙地停好车后又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宠物医院里。霍止顺着指路牌去挂号,嘱咐晏司臣在原地等他,晏司臣答应了,又低头去看一动不动的元宵,他动作轻缓地揉着小狗脑袋,低声道:“不省心的小东西。”
没等太久,霍止就直接领了个小护士走过来,小护士从晏司臣怀里接过元宵转身就走,晏司臣和霍止对视一眼,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