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146)

“可惜我的匕首不在身边,恐怕不能教老师替我收尸。”晏司臣扯了扯唇角,笑意浅淡从容,语气也谦卑起来:“师兄,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死。可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明白。”

Nine面容紧绷,神情晦暗难明,许是终于念起同门情谊,郁郁地沉默了下来。然而当晏司臣问起郦蕤舟当年的所作所为凭何被当做是叛徒时,Nine原本稍显茫然的眼瞳一霎间迭起飞霜一片,脸色也难看到极致:“事到如今,你何必装这个糊涂。”

晏司臣不置可否,颔首道:“我确实糊涂。”

Nine被他气得直咬牙,像是怒其不争,忍了又忍,才不耐烦地提醒他道:“六年前郦蕤舟去纽黑文配合你们工作,那时他刚从云南撤回来不久,还是九局的‘新人’,汤局也还没有转正。”

Nine至今仍对他们的那次行动印象深刻。17组完成得很好,汤凤年也得以顺利升迁,本该随之提携的蒋东林却没有得到任何嘉奖,只因他在没有得到汤凤年批准的情况下私自调走了郦蕤舟的档案,汤凤年鲜少大发雷霆,若非以功抵过,蒋东林会不会受到处分都未可知。

晏司臣虽知汤凤年从始至终都竭力反对霍止留在悍狼,却不曾想到当年竟险些祸及蒋东林。他怔怔地看着Nine,Nine于是更加心烦意乱,探手入怀想摸烟,又蓦然惊觉现下身在何处,只得悻悻地放下手来。

他想,若非立场截然不同,他该是十分喜欢这个师弟的。Nine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说:“那个博士生被CIA盯得那样紧,就算有郦蕤舟在,汤局也没有将人毫发无损地带回来的把握。郦蕤舟联络当地黑帮寻求庇护本来无可厚非,错就错在他不该答应雷德梅尼的条件,私自伪造了好几份港口通行权的许可文件。”

Nine话锋一转,倏而问道:你可知平城谢家为何经久不衰?”见晏司臣木然无应,Nine冷笑自答:“谢潭初回国时,谢家还没有稳定的军火供给,尚不足以压制谢潭。是郦蕤舟从中牵线促成了谢家和雷德梅尼的合作。雷德梅尼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为谢家提供了大批枪支弹药,谢家那个心狠手辣的太子爷凭此将谢潭的残存势力连根拔起,被杀的一众党羽当中——有十二个人是汤局安插在谢潭身边的线人。”

“汤局命我暗中调查,谁知查来查去,最后竟查到郦蕤舟头上。”说到悲痛处,Nine几欲将郦蕤舟的名字嚼碎:“他死有余辜,你岂能不知。”

第七十九章

晏司臣心下卷起惊涛骇浪,却没有对Nine显露半分。关于雷德梅尼的这些桩桩件件,万幸霍止都曾向他一一交代过。和雷德梅尼私下置换利益的分明是汤凤年,就算雷德梅尼为谢家提供军火导致自己人被误伤,这笔账也该算到汤凤年头上才对。

小沙弥拎着煤油灯一步一瞌睡地走进空荡荡的后院,住持吩咐过,这座禅舍里住的是外面来的贵人,小沙弥稍微打起了精神,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去——廊檐下的八角风铃仿佛有所感应般,轻悠悠地摇晃了起来。

屋内,晏司臣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户旁边,直至小沙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脱掉冲锋衣,随手塞进吱呀作响的柜子里。

小沙弥巡夜到后院时,他和Nine将将不欢而散。听声音已经是三更天了,晏司臣却在床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木板床硌得他脊骨发疼,不得不和衣侧卧。纷乱心绪再百转千回仍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因果渐渐衔环,晏司臣愈渐觉得自己就快走到真相边缘。勃拉姆斯是笼罩在悍狼所有人心头上的一片死气沉沉的阴云,凡事不破不立,晏司臣不能让Michael抢占太多先机。

Michael向他坦明的并不止这些,晏司臣骗了Nine。郦蕤舟死后,汤凤年虽然如约不再为难勃拉姆斯在中缅交界地带的毒品交易,却也没有归还Michael的心腹。Michael很快发现历经波折的勃拉姆斯仍然停留在原地——Gabriel的计划全面崩盘所导致的损失不计可数,谢家和雷德梅尼成为盟友也意味着勃拉姆斯从此不能踏进平城半步;汜江设有悍狼总部,郦的同事们对勃拉姆斯恨之入骨,汤凤年也警告过他不要轻易染指。

平城和汜江作为港航运输的枢纽城市,不能打通要塞无异于被拒之门外,随后的几次水路偷渡均以失败告终。勃拉姆斯在短短半年之内资金严重缩水,族中长老们对年轻的族长颇有微词,族人也开始感怀旧主。Michael如何能让Gabriel的亡魂掩盖住他的锋芒,走投无路之下,Michael终于从叔叔的昔日心腹口中得到了一个新加坡富商的联系方式,然而当他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亲自登门拜访,年逾花甲的富商却以归隐为由,言辞犀利地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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