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130)

隋原认命地过去将廉润颐替下来,廉润颐出了一身汗,索性摘掉雨衣的连帽,他走向晋灵微,揶揄地说:“怎么着,体力不行了?”晋灵微晃了晃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这叫光荣负伤,你懂不懂?”廉润颐看他这气定神闲的劲儿就知道伤得不重,于是笑了笑,问道:“通知老大了没?”

“电话没打通,我让景宁去找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吧。”

廉润颐点了点头,然后万分感慨地长叹一声,“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我是真没想到郑孝文能这么好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大的消息到底从哪儿听来的?”

晋灵微不甚在意地垂下眼睑,“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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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宁身上披着容遥的西装外套,水蓝色的裙摆上溅了不少泥点子,她被容遥搂在怀里,整个人都在小幅度地发抖。值班室的小梁以为她是冻着了,忙不迭地送来两杯热水,容遥哑声道谢,将其中一杯递给宋景宁,宋景宁迟钝地接过。外面忽然照进一束强光,小梁转身望去,警车和押运车浩浩荡荡地拐进警局大院,小梁脱口而出:“他们回来了!”

廉润颐最先推门进来,身后是亲自押送郑孝文的缉毒副支队,隋原还在外面指挥搬运可卡因。他们看起来如释重负,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刑警甚至有些喜形于色。

——这本该是一场大获全胜的翻身仗,容遥麻木地想。

廉润颐瞥见坐在长椅上的容遥和宋景宁,刚想说你们怎么坐这儿了,又恍然发觉这两人看起来不太对劲。宋景宁低垂着头,像只鹌鹑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容遥的衬衫都被雨淋透了,廉润颐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把小两口打击成这副鬼样子,欲言又止了半晌,才试探着问:“……忘带伞了?”又恍然想到了什么,关切道:“老大呢?老大那身子骨可淋不得……”

容遥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老大不见了。”

廉润颐没听明白:“啊?”

他一脸困惑地看着容遥站起来,心中莫名地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廉润颐按捺着等待容遥的下文,容遥张了张口,说话仿佛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那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犹如砂纸般碾磨着他的喉咙,“老大不见了。”容遥机械地重复一遍,然后补充了他所知道的、少得可怜的全部线索,“周知之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现场也没有形迹可疑的不明人士……”

廉润颐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被笼在容遥身影下的宋景宁终于抬手捂住脸,大片大片的眼泪顺着指缝溢出来,再难克制住绝望的哽咽。

最后一箱可卡因被搬进大厅,隋原弓着腰扶住膝盖,头也不抬地嚎了一嗓子:“快快快小梁给我倒杯水!”局里向来推崇上行下效这一套,这位平日里常以吾辈楷模自居的支队长果然开了个好头,一时间大厅里的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小梁穿梭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艰难地将一个搪瓷大茶缸递给了隋原。隋原喘匀了气,正待伸手去接,忽然瞥见胡乱堆在一旁的木头箱子上竟然涂了个鬼画符似的图案,满腔热血差点直接吓凉了,“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他两步上前,将叠成罗汉的木头箱子全部踹翻在地,终于看清这鬼画符的真面目——是一个英文字母T。猩红的油漆因为过于浓厚且风干速度缓慢导致字母有些变形,乍一看十分狰狞。隋原动作粗暴地挨个翻找,果不其然,绝大多数箱子的侧面或底部都有这么一个字母。

油漆的颜色已经很黯沉了,当时廉润颐着急将它们带回来验货,现场又一片混乱,除了那个眼光独到的记者姑娘,竟然没人发现箱子上还印着莫名其妙的logo。隋原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这是货箱编号还是摩斯密码?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觉得还是问问当事人比较好。审讯这种忽悠人的活儿没有晏司臣怎么行,隋原于是撇开众人直奔廉润颐,“郑孝文还在审讯室里等着呐,晏队到哪……这怎么还哭上了?”

廉润颐转身望向不明所以的隋原,他紧抿的唇线不甚明显地微微发颤,仔细观察的话不难看出是在死咬牙关。喧闹的大厅逐渐安静下来,廉润颐很难相信自己能够冷静地说出这番话:“晏队失踪了,我怀疑和郑孝文的那个朋友、也就是这批可卡因真正的主人有关,需要立刻对郑孝文进行审讯。”

隋原错愕地瞪大眼睛,突如其来的噩耗几欲令他大脑当机,才勉强找回些思绪,又听见副支队在身后叫魂似的幽幽地唤他,“老隋。”

“又他妈怎么了!”隋原不耐烦地转过去,还没来得及发泄怒火,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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