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一纵。”
左鹤丘余光一瞥,灵光猛地停顿,随即化成一名眉间有抹血红印记的青年,他红衣松垮散乱,白发赤眸,额边一缕发丝挑红,颈侧还刻着剑刃上的阵法咒文。
原本很少年恣意的外表,此时却蔫头搭脸的,一副很怕被数落的模样。
他平时很喜欢变成对方的模样,但这次明知惹祸就不太敢了,于是难得乖乖变回原形,免得让人看了生气。
左鹤丘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声音沙哑而缓慢道:“真是出息啊,都敢顶着我的脸去外边胡作非为了?”
“明明是你让我滚出去的,我是听你的话……再说了,我可是帮你办成了好大一件事,你听了肯定还要谢谢我呢!”
左鹤丘双腿往踏子上一搁,神情闲散道:“哦?既然干了好事,怎么还要跪着说话?”
跪着的丹朱一纵:“……”
坏了,习惯性就跪下了!
左鹤丘睁开眼道:“说吧,这些天都去干了什么好事?”
丹朱一纵立刻把沈岁厌的事和他说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越来越阴沉的眼神,还得意洋洋道:“我昨天晚上特意偷偷去看了一眼,他还为了你和那个姓温的吵架了……”
他昨晚偷偷去的时候看到,沈岁厌说要向左鹤丘提亲结道侣,所以让温清月忘了那晚荒唐事,两人之间再无瓜葛。
温清月一听顿时急了,立刻拿门规来压他,还说左鹤丘根本不可能再爱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然后沈岁厌就说这几天要来给你送聘礼,你开心吧?我可是特意为你去找他说合的!哼哼……”
丹朱一纵说到这些时高高扬着头,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丹朱一纵。”
突然,左鹤丘的一声喝唤让他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
这一看才发觉不对,别说左鹤丘脸上不见丝毫笑意,他旁边那小子更是一副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冷戾表情。
丹朱一纵傻眼了,缩着脖子怂嗒嗒问道:“那个…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左鹤丘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呢?蠢东西,我真想把你放回炉子里融了。”
丹朱一纵吓得连忙“呜呜”膝行过去,一把抱住对方的腿脚,可怜巴巴道:“主人……”
他怂起来完全没有尊严,没有下线,就连往日里绝对不会叫出口的称呼也是张口就来。
左鹤丘脸上本就骚痒难耐,被他这么一激,心情更加烦躁了。
“我问你,除了这事以外,你还有没有给我惹其他麻烦?”
丹朱一纵眼珠子溜溜转,乖乖摇头:“没有了。”
左鹤丘轻踹了他一脚:“滚。”
“好嘞!”
丹朱一纵立马化为一柄流光溢彩的白红长剑,麻溜儿滚回了自己的剑架上。
经此一事,左鹤丘也无心再看着这光秃秃的院子,便让裴相槐再将他抱回屋里。
“师尊要休息了吗?”裴相槐为他褪去靴袜,握着对方冰凉的足尖询问道。
他的足掌如同雕刻嶙峋的冷玉,瘦削且长,每一道骨棱都清晰分明,趾骨细长圆润,泛着微微的红,表示这并非是一双死物。
左鹤丘似有意无意般踩了踩他温热的手掌,斜倚在软枕上,笑容带着倦意道:“不想睡,这绳子勒得我手疼,替我松松?”
裴相槐仰头看他:“师尊说过,脸没好前,任谁叫也不能松。”
左鹤丘拿脚尖点着他的下巴,自己养大的孩子越看越觉得满意,忍不住调笑道:“死心眼。”
丹朱一纵简直没眼看,干脆直接把自己休眠了。
第四十章 面上一本正经,心里不知如何轻薄呢
“好久没沐浴了……”
左鹤丘想着想着突然冒出来一句。
这些日子他一直没出屋,清洁身体也是用一张清洁符便草草了事,好不容易快熬到病愈了,他想去泡一泡热水送送病气。
裴相槐立刻会意,转身去为他准备换洗衣裳。
不出两刻后,左鹤丘就已经在暖池里泡着了。
只是他双手被从后绑着,衣服想脱想穿都不容易,只能好生好气说服裴相槐帮他解开。
“先解开一会儿吧,我不碰脸,只是脱穿衣裳方便。”
裴相槐闻言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师尊不要骗我。”
“放心。”左鹤丘勾勾唇,慢悠悠转过身去,露出缚手的绳结。
裴相槐在岸边俯下身为他松开绳子,并将湿漉漉的里衣脱下,可再想替人绑上绳子时,对方却躲开了。
“师尊……?”
左鹤丘揉着纤细手腕上的勒痕,弯了弯眼眸:“乖,再等一会儿。”
裴相槐无奈的看着他,明明刚才答应的信誓旦旦说好不会骗他,可一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变化实在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