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渝到了进站口等林净宁。
其实他已经到了,站在她的左侧,等着温渝自己转过来,那一瞬间她的眼睛明亮温和,对他笑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林净宁说:“比你早到一会儿。”
他行李不多,就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包,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倒是有一些休闲的样子,见惯了他平时西装革履的斯文做派,现在还有一点不太习惯,但这人怎么穿都好看。
温渝走近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坐火车?”
林净宁:“为什么要问?”
温渝咧嘴一笑。
林净宁又道:“身份证给我。”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证件递给他,然后指了一个方向道:“包就放地上吧,我看着行李,买票的地方好像在那边。”
林净宁第一次见到她的身份证。
好像还是上学的时候拍的照片,长相秀气,头发束在脑后的中学生模样,笑起来像是散尽了全身的阴霾。
他对她道:“在这等我。”
从扬州出发到广西昭平,买的是扬州站到贺州站的火车票,暑期旺季卧铺都很少了,林净宁买了两张硬座,至于卧铺要在凌晨到了铜陵才能补票,中间要到株洲站换乘,八点四十三的火车出发,第二天早上四点五十六到。
林净宁拿着票出来,温渝看了好几眼。
她说:“现在还有两三个小时,怎么办?”
林净宁左手拿过她的行李箱,将黑色的大包放在上面,右手自然地牵过她的腕子,说:“去那边看看。”
车站附近有一些小店卖小吃。
他们随便进了一家人比较热闹的店铺,点了馄饨,什锦小笼,要了两杯扬州绿茶,温渝不是很饿,吃了一点,林净宁今天的胃口倒是很好。
她问:“你中午没吃吗?”
林净宁咬着馄饨说:“酒店的饭你知道的,实在是吃不了两口,这些年吃的太多了,看见头都大了。”
温渝:“难怪肠胃不好。”
林净宁笑笑。
温渝感慨着道:“今天太阳这么好,心情都好很多了,不过中午吃得太饱,现在还有点撑。”
林净宁:“吃的什么?”
温渝:“狮子头。”
林净宁:“那是很好。”
温渝笑。
林净宁:“爷爷做的?”
温渝:“你就没想过要是我做的呢?”
林净宁一副我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看着她道:“那这样吧,到了昭平,买点材料,你做一个我尝尝。”
温渝:“………………”
他们又吃了一会儿,店里人多,要腾地方,便一起出去在附近走了走,然后就进站了。候车室的人也很多,有睡觉的,说话的,还有一些空座位。等到终于坐下来,已经是七点多了。
温渝见他倒挺熟练的样子,道:“你以前坐过火车吗?”
林净宁将行李放好,想了一会儿才道:“大概念书的时候坐过一次,好像是读初中的时候,和杨慎一起跑出去玩,买的就是火车票,都快二十年了。”
“这么久了啊。”
林净宁“嗯”了一声:“你不问都想不起来。”
温渝道:“你那时候是在嘉兴读的书吗?”
林净宁在她身边坐下来,慢慢开口:“很小的时候不在嘉兴,去了杨慎老家,在杭州那边读了几年,到了初中被老爷子接了回来。”
温渝没说话。
林净宁微微笑了:“没什么要忌讳,想问就问吧。”
温渝摇了摇头。
其实出行的时候,没什么着急的事情,一个人的心态往往会很放松,对周围的环境都充满了亲切感,还有一点儿期待。
林净宁又笑了:“李恪严那时候教我和杨慎学画,教了几年,最后说了两句话,你们俩真不是学这个的料。”
温渝眼睛一亮:“你还会画画?”
林净宁:“大概画虎不成反类犬。”
还挺谦虚。
温渝:“后来没再画过了?”
林净宁沉默片刻,摇头。
温渝:“还有别的爱好吗?”
林净宁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温渝问:“后来呢?”
林净宁目光变得悠长,声音平静:“后来上了大学,念了经济管理,刚毕业就被家里安排去了酒店工作,那时候林之和是那家酒店的总经理,很多事情处理得都很讨老爷子喜欢,我就拼了命的想要追上他。”
他说这话,平和极了。
温渝也是静静地听着。
林净宁道:“但是第二年他做错了决定,被老爷子直接调走了,事实上那个决定并没有引起很大的事故,不过老爷子眼里容不得沙子,那次之后,他没了实权,我也很少回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