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闻妤诧异的是,巷子里那家酒吧门口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她以为是时间尚早的缘故,结果吃完饭出来时,酒吧门口依旧清清静静的,更别提会有什么上次遇到的那种花臂社会人。
冬夜,连月色都寂寥。
闻妤偏过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总觉得有种故地重游却心境不同的感觉,她忽地有些想笑过,弯着眼睛问他:“这家酒吧怎么这么安静?”
“好像……是改经营清吧了。”他脸上有夜色浮沉的光影,说话时唇角弧度平淡自然,停顿的那一下,仿佛是真的不太确定一般。
可是这么个日理万机的人,怎么会连一个路边酒吧的经营状况都知道,说没有他的手笔,闻妤真的不信。
但她现在心情好,没拆穿,笑盈盈地说:“是吗?那挺好的,不然要是有女生单独走这段路多少会有些害怕的。”
车就停在巷子口,上了车后谈让却没急着发动,手掌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侧着脸看了她好一会儿。
出来时就一段路没戴口罩,闻妤一度疑心是她嘴角没擦干净,要拿出手机照一下时,他开口了:“上次我们在这里,你是不是从那时候知道了我对你不是友情?”
闻妤怔了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天晚上她以为她演技很好,其实是他在配合她装没看出来。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啊,所以,后来他带着这种清醒认知,看着她逃避面对,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她思绪尚在游离,却猝不及防地被他揽了过去,准确地说,是他的手掌扣在了她后颈。
他背着光,那双眼眸很沉,手掌在她后颈的皮肤上摩挲了下后,缓缓道:“挺坏的啊你,知道了还不愿面对,罚你跟我接吻一分钟。”
在闻妤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唇便覆了上来,薄唇带着冬季的一点冷冽。起初是凉的,渐渐温热起来。
周遭如此安静,那一点吮吻的水声就显得清晰无比,交杂在时轻时重的呼吸声里。
闻妤的手一时有些无处安放,紧紧地攥住他的大衣外套,那是奢牌今年冬季的新款,被她攥出几道深深的皱痕。
过了多长时间,其实谁也不知道,毕竟没有计时器。但闻妤能确定的是,一定超过一分钟了。
谈让松开她时意犹未尽,又吻了吻她额头,轻声说:“这边忙完,我就去看你。”
听起来像一句随意应承的好听话,可从他口中说出时,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环境暗沉,偏她眼眸璀璨明亮,她说:“好啊,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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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剧组的第二天,闻妤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其实也没有刻意去等,只是想,也许拍完一场戏,她一回头,就看到他站在片场等她,又或者是,收工回酒店时,两人在走廊上不期而遇。
一周后,平城影视基地下了场暴雪,没人想到今年平城的雪来得这样早。
闻妤到片场时还听到有两个工作人员在讨论“据说下了暴雪就会有爆剧出现”。张恕倾特别信这些,正式开拍前还让男女主拍了几张雪地营业照,又给闻妤单独拍了一段雪景的视频。
上午和下午都是在拍雪景群戏,一直到临近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后,才进入到剧里前期与中期的转折戏份。
雪夜,男女主在车站告别,也是诀别。
这段戏就是闻妤试镜时的那段,不同的是,吻戏已经删除了,只剩下依依不舍拥抱的戏份。
这场戏里,萧文瑛是背着家里人跑出来的,只穿着单薄的旗袍,也是为了更能凸显诀别的凄美与破碎感。
佳佳就那些羽绒服站在场边,一脸心疼地看着闻妤冻得微微发抖的样子。但当开始拍摄时,她便不抖了,仿佛一瞬间进入状态,眼里只有与恋人分别的不舍,暴雪与寒风统统都被她抛却了。
顾承穿着一身中山装,他们在火车站牌前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而后为了家国理想而取舍别离。
这场戏是在男女主相拥时到达情绪最饱满的点。三个机位由远景切到近景,再到男女主的面部特写。
在拥抱的那一刻,萧文瑛原本只是克制泛红的眼眶,忽地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动而下。她的表演里没有太多技巧,更多的是将自己代入到角色中去。
闻妤其实是有瞬间分神,她想这个怀抱是如此冷硬,远不如谈让怀中的温度。这一瞬的分神湮灭在能将视线都模糊的眼泪里,连摄像机都未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