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嘛!哎哟,还说呢,最近又有朋友跟我打听你来着,”江柏严肃了点,“其实伯父让你搞科研也不是唯一的选择,你完全可以入游戏行业啊,不管这啊,那啊的,国内国外,就算是在北京,也有适合你专长所在的地方,你也不是没那个能力……”
“北京?”
“对呀,来北京嘛。”
“也不是很喜欢。”
江柏顿了顿,问他:“那你要去哪儿?大学打算在哪里读?你还打算读大学的吧,以你的才能,想去哪里都行吧。”
“不知道,”江嘲仍很随性,好笑瞥他,“反正不来北京。”
“……”江柏没话了。
江嘲此人,向来只有他想做便做,并且一定能做到——但绝对没有别人想让他做什么,或是成为什么人的道理。
江项明上周被他气进了医院,他可是看也没去看一眼,他们研究室的程序是他写的,以他和他老爹多年来那个剑拔弩张、分外眼红的劲儿,要是真想做点手脚让江项明屁滚尿流地求他,简直信手拈来。
江嘲垂着视线,暖调温室灯在他薄白的眼皮落了层浅淡的光晕,更显他五官凌厉分明,神情一贯的漠然散漫。
江柏爱这花花草草,见他瞧那花儿,很感兴趣似的,便转移话题:“6、7月那会儿开花很漂亮的,是那种很漂亮的粉红色,一般来说开到8月就败了,现在都10月了,别人都要丢掉,我觉得可惜,硬是搬回来这么养着了。”
江嘲问:“都快死了,怎么不换一种养,这么喜欢?”
“那可不一样,你是觉得花快死了,可能人也没新鲜感了,但是你知道吗,这牵牛花还有个名字,叫做‘昼颜’花——冲这名字你也得多养它一天,是吧?多好听!就好像养它一天,就有一天的新鲜,它一天变一个模样。”
“是吗。”江嘲笑了笑,又去打量。
想象了下从前开花正烈的模样,但又总觉得现在如此枯败了、有点朱红的颜色,更有种清透妖涟的美感。
像是女孩子后颈痣的颜色。
似是因了江柏这话,他心底也滋生出那么一丝的新鲜感来。
让他想到了谁。
“不如养到彻底死掉喽,”江柏笑笑,“不说有多喜欢,从它开花到枯萎,所有的样子你都看过了,不是更有趣吗?就像短期恋爱和长期恋爱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江嘲饶有兴味地盯住那花儿,指尖儿捻过花瓣,细腻如肌肤的触感,完全不似花期将过。
他却是勾了勾嘴角,没什么情绪。
“不是很想恋爱。”
“——哇,你身边女孩儿不是很多吗?”江柏很吃惊,“你恋爱都不跟人家谈啊。”
再聊了会儿别的,北京的天彻底亮了,江柏送江嘲离开,拿来的咖啡放凉了他也没碰,说是要在飞机上睡一觉,回港城后再好好补个眠。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熬夜的感觉。
航班起飞前,江嘲给江柏发了短信,让他把上回送他的那种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也没名没姓的椰汁,抽空再拿一些过来。
江柏半是猜测的:【绝对是拿给女孩子的吧!】
可久久也没等到回复,估计太累,他直接在飞机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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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整天,陈之夏好不容易把那些有的没的抛到脑后,怒刷了两套理科数学的卷子,跟冯雪妍、程树洋打电话一起订正错题。
陈之夏和程树洋约定了周日一起学习,昨天下午她却连他电话都没接上——虽晚些时候她主动发了短信给他道歉,终究还是心有亏欠。
心虚什么?
心虚她屡次没接他的电话,其实那时满脑子装的都是江嘲,人在江嘲的家,身体在江嘲的怀里,连初吻都属于江嘲了,这么见色忘义吗?
昨天在江嘲家,除了最后四下无人的那个吻,其余的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也许程树洋已经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过了。
陈之夏这么心想周一见到他了,一定要郑重道个歉。
当然,她是不会说她和江嘲做了什么的。
就烂在心里吧。
也许明天江嘲还是不会来上课,也许他吻到了她就失去了新鲜感,也许也许,他已经和新瞄上的女孩儿,在做他们昨天做过的事情了。
他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儿,况且她除了学习好之外,实在平平无奇,来自小湾那么名不经传的落后地方,长相也很普通。
本来上周在报告厅作为第一名演讲时,那种隐隐约约的自卑与敏感已经被她强压下去不少,几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