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教室大门敞开,走廊有人时不时经过,陈之夏站直身,离开他一些距离。
他那么端端地坐那儿,长腿疏懒抻了抻,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挪丝毫,守株待兔似地,就等她来摘他胸口的铭牌。
拿走吧!
拿走了就不用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了。
陈之夏咬了咬唇,心一横,还是抬起了手。
陈之夏站到他的身前,没犹豫多久,手指就触碰到她的校服铭牌。她怕他反悔,还用视线偷偷地观察了下他。
江嘲看着她,嘴角轻扬。
她便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变得轻飘飘的。
他长得高,虽这么坐着,她还是要低一低身下来。
冯雪妍的旧校服小一些,他方才扶住她时,她分明感受到他微凉的手指,与她腰际的皮肤毫无避讳地接触。
此时,他便用那种直白的视线打量她,她低垂着眼,也能看到他侧脸分明的轮廓,好看的下颌线。
他幽深的眸色,鼻梁、唇锋的弧度,喉结的嶙峋起伏。
她早就在心里承认过,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也完全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儿对他前仆后继。
但恶劣也是真的恶劣。
他倒真由着她去摘,可她拿下来的一刻,还没捏回自己手中,他眼疾手快地抢走了。
陈之夏着急了,顺着他高高扬起的手臂踮着脚去夺,恐怕栽到他身上,又很没出息地收回了动作,简直气得要在原地跳脚。
“不好意思,我有点忘记了,”江嘲笑了,薄唇贴近她耳边,一字一顿的,“我也很想要。”
他哪里是想要?
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明明是横了心报复那众目睽睽的一巴掌!
真是太记仇了!
江嘲看都没看她还回来的他的那枚,一副你爱要不要的姿态,他看到了她扔到一旁的那套新校服,还侧了侧眸,好笑地瞥她:“拿到了?”
“……”
“没试试合不合适?”
陈之夏恨他恨得咬牙,昨天疼了一天的后槽牙都又开始隐隐作痛。
江嘲看她这副表情有趣极了,“看起来还没试啊。”
陈之夏听他这么意味深长地停顿了,生怕他下一句就是“不如你在这里试试给我看”这种令人羞耻的混蛋话。
她把那东西乱抓一通,再也没理他,大步绕开他就走了。
冯雪妍正好来找她一起放学,到门边儿了,话都没说出口,就见她这么闷头冲了出来。
江嘲相反淡定的模样,他长腿微微交叠,靠在桌沿儿,看了眼她仓皇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儿敲了支出来,咬在了唇上。
冯雪妍猜也猜到了,恶狠狠瞪他一眼。
他嘴角却是笑意淡淡的,慢条斯理地朝她吐烟圈儿。
陈之夏走得飞快,冯雪妍跟了她好长一段儿,在身后大声喊起了她的名字,她才后知后觉停下了脚步。
都下了半截儿楼梯,她还无比在意地往上面看,心惊胆战谁有没有跟下来。
冯雪妍奔了过来,挽住了她,也气呼呼的:“你东西要回来了吗?”
“……没有,”陈之夏摇头,咬咬牙,“他不给。”
“算了算了,不要了,”冯雪妍说,“下周一我陪你去跟教务老师说你弄丢了,申请补一个就好啦!他爱给不给!”
陈之夏这才觉得有些安慰,“好。”
“——我看丁阿姨那会儿就该多给他两巴掌!”冯雪妍为她打抱不平,“你以后一定要离他远远的!马上分班了,他也不怎么来学校,不用再见到他了!”
陈之夏深以为然。
但她又暗暗庆幸丁韵茹好在没多给他两巴掌。
不然她还能活着从教室出来吗?
“好啦,好啦!今晚不上晚自习,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冯雪妍笑眯眯的,拍拍胸脯,保证为她消解一天的坏心情,“有我在,没人敢再在路上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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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夏与冯雪妍去棠街的甜品店吃了刨冰。
本来今天白天还飘了会儿雨,天气有点凉,但甜滋滋的果味沙冰一入口,那股子从心底冒到天灵盖儿的冷劲儿冲上来。
满脑子有的没的就全部一扫而空。让人舒爽。
陈之夏知道冯雪妍有多想常在外地的父母。她从小寄住在叔叔家,留守小湾,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妈妈几面,非常理解这种心情。
可冯雪妍还是从她妈妈那边过来这里陪她了,生怕她在路上再遇到什么,这么一天都给她护的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