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唐子言再不懂,时日以来,也完全看明白了。
说到底,他还是散漫惯了,玩心太重,他根本不在意围绕FEVA的是非成败——哪怕这里是他曾经所有的野心凝结。
哪怕近来接手《迷宫》,近来真可谓是业内举中瞩目的一件事。
就是让唐子言去查车,每天费尽心思地玩这种“猫鼠游戏”,或者一直以来对于梁丹妮,他好像都在任由这一切的发生。
明明身在其中,他却总是漫不经心得如同置身事外的那个人。
一切都为了他所谓的“好玩儿”,仅此而已。
江嘲淡淡地勾起了嘴角:“我就说你很了解我。”
“……”
唐子言简直要骂人了。
冷气还是吹的人心头情绪平息不少。
江嘲看了眼腕表,时候不早,他拿起外套徐徐地起身。
“那如果,你赌错了呢?”唐子言“噌”的一下跟着他站起,进一步道,“这项目要是砸你手里,或者,FEVA都砸你手里了……”
唐子言知道那个“宋辞”,或许连江嘲自己也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来头:“或者要是——”
“你知道吗,我很少后悔的。很少。”江嘲打断了他,哂笑,“或者说除了很多年前有一次之外,我几乎没有后悔过。”
唐子言动了动唇。
“所以对于这件事,”男人掸去最后一截烟灰,有什么跟着在他的眼底寂然熄灭,“我也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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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谁联系她?
陈之夏根本没想在意这茬,却因了张沫的那话,她居然开始顺着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呆坐快半小时,直到手机不安分地震动了下,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正在发呆。
身后依稀传来细碎的言谈与脚步声,伴随男人的嗓音低沉。
接着,有人推门而入。
“啪——”
她立即条件反射般地,把看了一半的屏幕倒叩在桌面。生怕是谁一样。
邢义恒到底不放心,还是跟着来了,率先从座位起来。陈之夏不知被谁拽了一把,她挺直腰背也默默站起,聊表礼貌。
原本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抬眸,对上了那双极为深沉的眼,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江嘲的目光淡淡掠过她,沉缓着脚步进来。
她就在那里,像是从未离去。
肤色白皙过人,珍珠白色绸质衬衫显得她整个人十分纤细、轻盈又清透,搭配一条修身裁剪的灰色西装裙,精致低调。
粒粒纽扣严谨地系到她盈盈一握的脖颈位置,流苏耳坠点缀在莹润小巧的耳垂,缭绕发间,为她平添一丝柔美的冷感。
她的妆容很淡,但也恰到好处,红唇明眸,如此不言不语,也有一种娇媚与疏离。令人很难移开眼。
陈之夏很厌烦这样的会议“礼仪”,她宁愿随意点儿更好,腿伤依旧,于是有些无力地稍向后靠了靠。
那一缕沉冷清淡的烟草气息,如风掠过。在她的身畔停留。
她不得力地下意识后退,才是低头,便看到了他那一截落在口袋里微微袒露出的手腕儿,腕骨结实,骨节分明。
若是再向后靠去,她便好似能稳稳当当落入他怀抱。
但这好像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刚怎么就走了,也不进来看看?我们正巧在聊《迷宫》,”江嘲瞧着她,嗓音倦淡又好笑,“还是当我没看到你。”
陈之夏迎视上他,微微笑着,四平八稳:“我知道你看到我了。”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江嘲又好整以暇地垂下了眸,“好点了吗。”
他的语气很轻。
这样的话语,好似对一位熟悉不久的合作伙伴例行公事般的关心,温柔,又真诚妥帖,恍若他们的许久以前。
她的思绪却仿佛还停留在昨夜,他的呼吸沉沉地纠缠在她唇畔。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回答他。
“我们不就分了手而已,”江嘲顿了顿,“见我就这么没话?”
陈之夏能感到四周静了。
而他也只是淡淡地瞧着她,她却感觉他的呼吸,视线,气息,都在从她的眉眼、鼻,唇,尖俏的下巴丈量。
以及她的脖颈、领口,她颈侧的那一颗痣。她的腰肢与收紧轮廓的裙摆。
最后,才到昨夜被他温柔掌住的脚踝。
她尚未愈合的伤口。
——如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寸不落地,要将她剥得一干二净。
陈之夏无暇多想,得体地答:“好很多了……”
“好了一晚上不接我电话,”江嘲想起刚看到她挂电话那模样,“我还以为是我打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