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白薇撇了撇嘴角,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门关了,满室沉寂。
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纷纷扬扬地映在玻璃上,漂浮在他与她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凝成了冰冷的丝绒,喘不过气。
“那个,我今天是来……送化学老师布置的卷子,”陈之夏率先打破沉默,紧张到都有点儿结结巴巴的,“老师另外布置了一份,他、他说,你很聪明……让你周一交给他。”
陈之夏又开始后悔。
他妈妈方才用了类似的话企图刺痛他,她怎么还可以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这些呢,该怎么说才好。
“好,我知道了,”
江嘲显然情绪不大好,接了过来,看也没看随手就放在一边,却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倒很温和,“就为了这个跑这么一趟啊。”
陈之夏看着他,点点头,又摇头。
江嘲瞧她这副表情,就只是淡淡地笑。
“我可以陪你待会儿吗,”陈之夏又很轻声地说,匆匆望了眼窗外,想找个借口,“雪太大了……我不想那么快回去。”
不知为什么,她生怕他下一句就是“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走了”这样的话。
她知道也许他不会说,可她就是很怕。
一路冒着风雪过来,她的鼻尖儿冻得红红的,如此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睛瞧住他,眼底泛着湿漉漉的雾气。谨慎又小心的模样。
“还有就是,”陈之夏又咬咬唇,到底找不到多么合适的理由,只说,“一整天没见你了,你也不接我的电话……我很担心你,也很想你。”
江嘲看了她小几秒,眼底似有情绪微动。
“……”
他好半晌不说话,她都觉得他快要拒绝她。
然而很快。
他就朝她伸出了手。
后背揽过个力道,她深深坠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周身的冷意与雪天萧寒一瞬间被他的体温驱散。
她太想安慰他了,却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做这件事情,只是得偿如愿地闭上眼睛,紧紧地回拥。
“好,”江嘲说,“那待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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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陈之夏都不敢问他,你是否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北京。
只是那之后,她几乎把自己所有这样的心思都压到了学习上,照丁韵茹所说,真是发疯了一样。
丁韵茹成天都顾不上拿她冷嘲热讽张京宇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两点钟起夜催她去睡觉,白天换着法子给她做营养餐补脑子,生怕她把身体熬出问题来。
陈之夏知道,也许对于他来说,聪明就足够,不用怎么努力随便哪所北京的顶尖大学就可以信手拈来。
北京可能也只是他的一时兴起而已。
可她却连哪次考试会掉出第一名都不敢想,生怕万中疏漏不幸失利,除了做到努力去追逐他的那句话,赌上所有考去北京之外,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一晃儿,期末考试结束了。
学校紧锣密鼓地补了两周的课,终于赶在除夕之前放了寒假。
丁韵茹大抵知道了她和江嘲在谈恋爱,他们大多时候一起上下学,每逢周末陈之夏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与借口出去。
他们还会在夜晚的路灯下肆无忌惮地接吻,就是丁韵茹没看到,邻居也能夸张地聊起一二。
丁韵茹偶尔会担忧地试探张京宇,江嘲会不会因为当时的那一巴掌欺负她,但见她学习从没落下,情绪也无波动,便只是时不时旁敲侧击提醒她不要误了正事。
陈之夏次次拿第一,作为崇礼一顶一的好苗子,光是寒假这么短短几天,丁韵茹就接了好几个外地招生办的电话,问她今年要不要考虑填报他们的学校。
丁韵茹知道她一心要考去北京,这边笑得合不拢嘴,那边还是替她回绝了。
丁韵茹和姨夫的婚姻彻底走到了头,除夕夜,姨夫都不会做做样子回来吃年夜饭了。
张京宇虽之前满嘴的“看得开”,他到底情绪不佳,晚上随便吃了两口,听了会儿无聊的春节联欢晚会,就与丁韵茹说,他要和同学去跨港大桥看烟花。
丁韵茹还很惊奇,叫不住他,直嚷嚷:“饺子还没上呢,怎么就出去啦?我还特意包了你最喜欢吃的香菇猪肉馅儿!这孩子。”
对于这段婚姻,丁韵茹好似一直都看得很开。
这可能也是张京宇最不舒服的地方,他们母子关系自打他进入了青春期,就变得非常别扭,丁韵茹是个严母,张京宇有时出奇的细腻,想安慰都找不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