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夏就只能和江嘲坐在一起了。
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切都太明目张胆了吧……
少年周身缠绕着雪日清晨的冷冽气息,淡淡缕缕的,他坐在靠窗的那一侧,稍稍侧眸看着她时,眼底似有雪意涌动。
“今天还咳嗽吗?”
似是随意地聊天,江嘲问她。
陈之夏才要摇头,不留神就咳了两下:“……”
“昨晚你睡了,本来还想跟你说说药怎么吃的,”他弯了弯嘴角,看了她一会儿就别开目光,“想了想你照说明书上吃也行。”
“……”
怎么能这么敷衍,又好像不那么敷衍。
关心她。
但好像又没那么关心。
“记得吃药,”他似是叮咛,沉沉阖眸,“真怕你好不了。”
大巴车载着他们,缓缓在铺天盖地、洋洋洒洒的雪幕之中穿行。
“——江嘲。”
半途,陈之夏默默地出声。
江嘲闷闷应道:“怎么了。”
“昨晚,程树洋找我的时候,其实我还没睡着,但是你来找我那会儿我睡了……不知道你过来。”
“……”
“所以下次,你来找我的话,”她说,“直接让冯雪妍叫醒我就好。”
空气都跟着沉默。
小几秒后,江嘲咬牙冷笑了声:
“行,算你厉害。”
/
厉害当然是厉害的,很奇怪,陈之夏每每生病,学习效率只会更高。
很少跟人炫耀,她上学以来头一回考年级第一,当天还感冒发着烧,一心只想答完卷子回家休息,结果一气呵成,三门课都拿到了满分。
不过,那是小学的事情了,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比赛近在眼前,江嘲这几天逐步上心,三人合作,效率奇高,赛事组的老师们很看好他们,私下总说,他们崇礼今年又要拿第一了。
这样的称赞更像一种无形的压力,尤其陈之夏还答应过刘老师,以至于几天都没睡好。
感冒一天比一天加重,吃药都没用了,开赛前夜她人都快烧糊涂,刘老师让江嘲和程树洋大晚上打车送她去了医院。
挂了一晚上吊针才勉强退烧,到最后她脑袋发晕,两眼昏花,江嘲站她面前,她以为是程树洋,程树洋照顾她,她把他认成了江嘲。
三人第二天临上赛场,全蔫儿了吧唧的。
更糟糕的是,陈之夏的嗓子完全哑了,近乎失声。
比赛时,她专注抢灯,由江嘲和程树洋轮流作答,她也能举一举标有ABCD的牌子,他们配合的行云流水,一轮一轮儿倒是毫不费力,过五关斩六将,轻松杀入了决赛。
最后代表崇礼的参赛队伍只剩他们三人,对手水平相当,还是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这项全国性质的竞赛每年都备受瞩目,现在正在某个教育电视台同步直播,也许姨妈和妈妈,还有姜霓,以前在小湾的同学们都在看。
陈之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刻也不敢松懈。
中场休息后,比赛进入白热化,主持老师紧张地擦了擦汗,宣布道:“经过了刚才一轮激烈刺激的竞争,目前看呢,来自港城崇礼中学的三位同学为自己的学校夺得了本场最高分数!”
镜头切向了陈之夏、江嘲、程树洋三位。
台下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摇动着崇礼的校旗,阵阵尖叫:“——江嘲!江嘲!太棒啦!江嘲你是我们崇礼的骄傲!!”
“陈之夏!加油!!”
“程树洋!!!看好你!!!”
陈之夏与程树洋名列其中,谁都能听出来,更多的却是在为江嘲呼喊,甚至连其他学校的也不例外。
连摄像机的镜头都对着他的脸多停留了几秒。
“哇!那个就是崇礼的江嘲吗——他可太有名了!”
“你们知道吗,我玩过他设计的游戏!他好帅呜呜呜呜——”
“他有女朋友吗!”
“旁边那个陈之夏好像就是吧……”
“哈哈哈,怎么感觉有点普通呢……”
冯雪妍他们小组在上一轮被淘汰,此时从观众席站起,似是在反抗人群中的议论,对她大喊道:
“——陈之夏!加油!!”
“程树洋!!加油!!”
几乎充当了崇礼的啦啦队,旁人跟着喊:“江嘲——加油!!!”
“打败他们拿第一!!!”
事不宜迟,主持老师赶紧拉回镜头和全场注意力:“好,接下来,我们进入最后一部分!注意哦,各位同学们,我们赛事组悄悄调整了难度,请大家尽量结合自己的逻辑思考作答,不要漏听漏答!”
陈之夏人虽有点昏沉,腰背却挺得笔直,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