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夏想说,如果我拿不到第一名,如果你知道我昨晚是和男孩子在一起,整晚都没回来,会不会冲到我面前狠狠骂我一顿,说我伤透了你的心,白费了你那想一脚把我踢开,一直踢到港城去的一番苦心呢。
或者,我要是生了一场非常严重的病。
你知道了,会不会留下来呢。
人病了,心性儿就轻,半睡半醒的状态就开始胡思乱想。
依稀听见隔壁811江嘲的房间传来动静,他似是回来了,她就想,一定要找机会抓住他问问,今天连叫她两句“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每次就只有他让她的心变得乱糟糟的,再全身而退呢。
也许,这念头也足够强烈。
不多时,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冯雪妍去开门,传来的却是程树洋的声音,他们似乎在唤她的名字。
陈之夏因了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睡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浑身几乎没一点儿劲儿去回答。
不知是否思虑太多。
翌日一早,陈之夏精神不佳地醒了。
见她霜打了似的,冯雪妍过来,摸一摸她额头,没觉得烫才放心:“还好没发烧!你那闹钟一直响,我叫你也醒不来——今天感觉怎么样?江嘲给你买的药吃了吗。”
小时候妈妈的一句:“感冒这个东西,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星期好”,深深烙在她心底许久。
出于寄予叔叔家篱下、长期住校的缘故,为数不多生了病的情况下,她前期基本都靠硬扛,若非实在受不了,绝对不会把药当饭吃。
每次也基本是这么扛过来的。
这次她还偏偏有了赌气的念头,只摇了摇头,回答:“我先不吃了,吃了胃里难受。”
“——你确定?”冯雪妍的嗓门儿追着去卫生间洗漱的她,“不吃药行吗你?要不吃点早餐了把药吃了?”
“没事儿的,”陈之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把握,冷水让整个人也都精神了点,“我睡一觉起来好多了。”
“你可别硬撑啊,不行就吃药,别严重了,”冯雪妍拍着爽肤水,不忘嘱咐,“对了,程树洋昨晚过来给你放了东西,等下你看看。”
桌上放着个小盒子,包装非常精致。
陈之夏想到昨夜蒋飞扬他们的玩笑话,不用打开也猜到了这是程树洋送她的生日礼物,应是她生日那天就要送她的。
“看看,我就说,程树洋有点喜欢你吧!这个牌子东西很贵的,他可真是有心了,”冯雪妍到底有点可惜,“昨晚你睡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先让他放这里,你起来再作处置——你放心,我跟他提前打好预防针了,你可能不会收。”
这东西对于他们高中生太贵重不说,昨天江嘲当着他们那么多人面把他俩“开诚布公”了,若是收了算怎么回事儿啊?
还可能给程树洋招致一屁股的麻烦,人家一片好心。
江嘲可不太好惹。
“哦对,”冯雪妍忙说,“江嘲昨晚也来找你了。”
陈之夏愣了愣,有点意外:“……嗯?”
“他跟程树洋撞到了,要不是你睡了,我看他那架势真能给你吃了——不过,他这人居然也会吃醋的?我是真的从来没见过。”
冯雪妍这下都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判断了,“他说你是他女朋友,到底真的假的啊?要是真的,邱安安得气死了吧!之前总那么说你,还造谣。”
感冒到底让思维迟钝很多,陈之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冯雪妍问:“程树洋的东西你不收的吧。”
“嗯,”陈之夏说,“我找机会还给他。”
“哎,我就奇怪了,”冯雪妍笑嘻嘻地揶揄她,“怎么江嘲给你买感冒药,你心安理得就收下了,程树洋的礼物就不能收了?你们现在算是朋友,朋友可以互相送东西的啊——我送你生日礼物,你不就收了?”
“……这不一样的。”陈之夏说。
“哪里不一样了?”
陈之夏一点都不敢去想,程树洋对自己到底是不是冯雪妍和蒋飞扬他们说的那样。
总觉得若是收了,以后她和他会更尴尬,可能朋友都没得做了。从小到大也没有男孩子送过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太贵了,”陈之夏辩解道,“而且江嘲的药……我会给他钱的!”
“怎么都男女朋友了还计较这个?!”冯雪妍简直不可思议,替她不值,“江嘲好小心眼啊,我看还是程树洋比较好,你还是收了程树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