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很奇怪。
陈之夏到底没想到是这样,就算是她的妈妈,也能抽出时间来北京见她一面啊。
对于他来说,怎么会从来不过生日呢。
陈之夏的眼睫轻轻一落,避开了他的注视,她老实地说:“奇怪。”
“哪里奇怪。”
“总觉得,应该有很多人会为你过生日。”
江嘲忽然轻闷地哼了一声,微微皱了下眉,叮咛她:“别那么用力,不然等会儿又硬了就真要你用嘴了。”
“……那你自己来!”
陈之夏涨红了脸,彻底不要管他了。
“不行,”江嘲按住了她手腕儿凑过来亲她,似在哄她,他嘴角的笑意深浓,“就要你,怎么样?”
关了灯再躺回去,房内暖气不很足,冷嗖嗖的。
陈之夏怕冷,江嘲就又拽过来一件他的衣服,与小旅馆中泛着股子消毒水味道的被子,一齐包裹住她。
他们就如同报团取暖。
连她也听出了那时他在逃避她的疑问。
也许她不该问这么多。
明显他不想多说。
他的一只手随意搭在她的腰,她下意识地与他十指交绕。
很快就感受到了他的回握,她心下稍安,也感到困倦,沉沉地闭上了眼,不自觉地喃喃着:“……江嘲,祝你生日快乐。”
半梦半醒中,似乎弥漫了一阵儿的沉默。
彻底跌入睡眠之际,还是听到了他的回应:“嗯,你也生日快乐。”
握住他的手,她就会感到满足,不多时就睡着了。
江嘲却是有点了无困意。
每年的今天,昨天,很多天,都会有无数的人对他说这句话,因为太多,所以从没有切实地放在心上过。
他的确从来不过生日。
生日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时候他被江项明提着脑袋按到窗口,被迫往三十多层楼下看时的心有余悸。
自那天起,他就明白,没有人会真的为他的出生而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所以没有什么可庆祝的。
每年的11月22日,就只是这一年中普通的某一天而已。
其实他昨晚本想看一看,真正为了生日这一天而感到开心的人是什么样子。
可她却说,她也不是很开心。
看。
所谓的“生日快乐”。
所谓一年之中,自以为是非常值得纪念的某一天,本质来说真的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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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夏认床,加之从未与男生这么共处过整整一晚,还是和江嘲一起,一整夜连他翻身、松开她手的细微动静都能一个不落地清晰觉察。
渐渐的,就都变成了没有多坐一圈儿摩天轮的遗憾。
她也没怎么睡好。
早七点她就醒了,床空大半,他已经不在身边,只浴室方向传来淅淅沥沥的动响。
感到失望至极的同时,立刻又被浓烈的安心抚慰,扛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她任性地决定再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从学校的酒店出来同他去往游乐园的路上,就没敢看手机了,梦里都在期望这一夜不要快快过去。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一切,还舍不得他给予她的温情。
要不要早点回去呢?
是实话实说,还是编个理由?
对了,他昨晚说他要睡到今天下午的,肯定不能和她一起走了吧。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不留神又跌入睡眠,梦境连环浮现,梦到黄叔叔和妈妈坚持要她去苏州念大学,趁她不留意涂改了她的高考志愿。
她下意识反抗,想抓住些什么,抱紧了自己这边被子的同时,便牢牢地坠入了一个怀抱。
洗了澡,他周身寒气弥散,头发吹过了,还沾惹着些许潮意。
他似是也极困倦,和她一样到底没有起床回去的打算,如此心照不宣,察觉她抱住了他,他便自然地回拥。
他们就又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快下午两点。
陈之夏冲了个澡,昨晚在火锅店没怎么吃好,饿得前胸贴后背,手机快没电,一打开全是未接通话和短信。
她想回去了。
江嘲还在睡,她不打算打扰,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穿戴整齐,准备离开。
床上蓦然传来了翻身的动静。
“现在就要走?”
他的嗓音淡淡的,透出倦意。
“嗯……不早了,”陈之夏回头晃他一眼,“得回去了。”
“我说怎么旁边没人了,”江嘲坐起身,语气淡淡的,“还想跟你再睡会儿的。”
陈之夏脸颊微烫,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