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他想起来,徐笑那么会赚钱,也特别会攒钱,说不定是他认识的人里面个人财产最多的。
当然他也知道,一旦朝徐笑开口,就不只是还钱,还得给她做牛做马,走投无路时也没那么多骄傲了。
高中时徐笑看他有手机——那个非智能机,强行和他交换过联系方式,自己把他手机抢去,自己输入联系人,又自己拨出电话把他号码记走了。
闻斯峘是她宝贵的“奴隶”,她笑着拍拍他说“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找不到人使唤。
所以,虽然没联系,闻斯峘不必担心跟她失联。
不幸中的万幸,那个旧手机他也随身带了,现在只需要找地方充上电。
一开机,闻斯峘脸色陡地变了。
十几条短信涌进来。
还能是谁?会给这号码发短信的人只有宁好。
可她居然在没有回音的情况下发了那么多条?
闻斯峘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勒住,蹙着眉发着懵往上翻到他给她发过的最后一条短信,从那里为起点往后看。
宁好主动发来的第一条短信是9月6日。
3号才开学,她开学第三天就联系过他……
而且她似乎很自然就接受了他不再回复这件事,自说自话地一路吐槽下去。
宁好:[你在南方还好吗?我在北京有点水土不服]
宁好:[这里好干燥啊,脸摸起来像塑料一样,滋啦滋啦作响]
宁好:[白天热死,晚上居然冷醒了,昼夜温差这么大!]
宁好:[风好大,什么发型也做不了,头发干得像稻草]
闻斯峘震惊中忽然有点想笑,她的形容好像去地狱下油锅似的。
头发?每天看起来还不错啊,大概只是手感不好?
宁好:[我感觉选错专业了]
宁好:[呜呜呜我为什么要学土木]
宁好:[打听了一下,去年转专业的学长GPA3.87,呜呜呜呜我做不到啊]
宁好:[我想学的那些东西,专业应该是建筑]
宁好:[期中考试一败涂地。明明拜过锦鲤了,这批锦鲤业务能力咋这样?]
闻斯峘是真忍不住笑了,回江城这些天遇到这些事如丧考妣,别说笑容,脸上连表情都少有。
但那可是宁好,在他心目中可一直都是学神的存在,闪耀得灼目。
到底有多不喜欢自己专业,惨得像被绑去了缅北?
同情之余也有些愧疚,当初是他和宁好一起商量的志愿,虽然他持反对意见,抵不住宁好正向理解,如果他不说那些话,说不定她会听她妈妈的,去学轻松点的文科。
他自认为也有责任。
除了学业的摧残,气候的侵害又卷土重来——
宁好:[怀疑我会成为第一个过冬被热死的人,这里暖气好像不要钱,穿单衣都觉得热]
宁好:[宿舍热得坐不住,只能在食堂躲着]
宁好:[已经哑了半个月]
宁好:[发烧上校医院开药了,热伤风。我这个人不怕冷,就是受不得热]
宁好:[和好朋友搬出学校租房了,世界终于凉爽了]
至于搬家后让她频繁看手机坐立不安的那些烦恼,她暂时还没提起。
他总是看着她猜,没想到答案一直都在手机里,阴差阳错。
似乎彼此这半年都过得水深火热。
他的痛苦无形而灭顶,她的痛苦具体而琐碎,可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她那些是娇气矫情不值一提,如果他有个合理的身份,真想去她身边抱抱她。
闻斯峘回过神,先做正事,拨通徐笑的电话。
挂了电话他穿过客厅去敲了敲姐姐们的房间,二姐开了门。
卧室窄小,他没走进去,扶着门框说:“借到了两万,我同学没开手机银行,所以她得明天上午去银行给我转。”
大姐惊诧地挑眉:“你哪来这么阔的同学,还愿意借给你?这钱来路没问题吧?”
闻斯峘没提对方要求高息,这钱他自己慢慢还就行了,不必让姐姐跟着有压力,便避重就轻地说:“她考上北大家里办酒了,请客的是她爸妈,收红包的是她,等于财产从她爸妈转移给她,算是正当来路吧。”
二姐好奇问:“女孩子?”
“……嗯。”闻斯峘微怔,诧异她为什么问这个。
二姐用选食材时挑肥拣瘦的那种目光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瘪瘪嘴:“……行吧。那你……学着点哄人,可别做爸爸那种渣男。”
没废话就把门关了,也没给他时间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