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肯定得商量,协调。”李承逸支支吾吾,心中也不太有底。
“各个项目经理前两年年薪百万,今年发不出这么多,大家肯定都一大堆牢骚。”
“那还是得互相理解,发展是周期性的,公司难的阶段工作量也少啊怎么可能领一样多钱,别的那么多公司还暴雷破产了呢。”
宁好闷声问:“谁去说服他们理解?我么?”
李承逸陪着笑脸:“老爸肯定也考虑到这方面了,四叔处理起来太棘手。你更柔和一点,更容易让他们理解啊。”
“怎么理解啊?”宁好长叹一口气,“干这行平时只有那么点工资,大半压着发年终奖,人家也会买房也要养家,你宣布年终奖50万变10万,让人家怎么还贷怎么生活?靠嘴皮子上下一碰,人家就理解了?”
李承逸不吱声了,没头绪地在房里转两圈,最后在沙发扶手上靠坐:“你就说,你也没办法,都是公司的决定,把锅甩回给爸。”
宁好倚着墙没动,委屈地撇嘴:“爸爸也说了,下半年我干得不错,在工程方面有点成绩,等到有盈利,让大家福利待遇都上去,在集团我就有实绩能服众了。可是你看,现在他让我顶这么个不讨好的位置,跟大家沟通奖金蒸发,还甩锅说‘我也没办法’,让大家实实在在地受了损失,以后谁能服我?这半年算我小丑白干了。”
李承逸费解地挠挠头。
宁好走近一点,假作乖顺委屈的神色:“爸爸让我吃亏,本来我受着就行了,但是长远看,还是你吃亏。”
他终究还是对他自己切身利益比较关心,摸摸她的脑袋哄人:“怎么说?”
“你去搞金融运作,也需要我帮你守阵地,你以为四叔能心甘情愿跟你打配合?古往今来,有几个手握实权的王爷不想废了太子继承皇位?这四个月一过渡,肯干活想赚钱的人不服我了,开年就会跳槽,剩下的可都是四叔的嫡系。”
李承逸陷入沉思,仔细琢磨宁好的推演。
他衣领没有褶皱,宁好却多此一举,伸长胳膊去帮他理一理褶皱。他忽而回神,看宁好的眼神又柔情一点。
宁好说:“将来,你想要每个子公司乖乖听话给母公司输血,只有让我管工程。四叔也有儿子,凭什么给你抬轿?何况他自己还比你爸年轻。”
“可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想接手吗?”李承逸被她绕晕了。
“我不想这四个月接手,你帮我去说服爸爸,别拿我挡枪。”
“额…………”李承逸考虑说服难度太大,“这事老爸也无奈,四叔说要做手术,他总不能命令他不许做手术,现在除了你,没有合适的人选能顶上去。我还要找项目还要办移民,难道放我去办公室天天和底下人扯皮啊?”
“那好,你帮我去说服爸爸,别让四叔回来。困难的时候我顶着,不能云开雾散就把我挪开。这也是帮你自己,不能让他回来。”
李承逸又一阵沉默,终于点头答应:“我去说。都像这么玩,以后谁控制得了这些老钉子户。”
宁好退而求其次,也算有所收获,正要转身走,胳膊被他拽住。
李承逸脸上浮着讨好的笑:“说‘备孕’……是假的吧?”
“我如果真要备孕,还会让你去说服爸爸别让四叔回来?我要去生孩子的话,他要回来也没人拦得住啊。”
听起来逻辑合理,李承逸如释重负:“我就知道。”
宁好冷了脸,针织衫从他手里拽出:“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别跟汪小姐搞出孩子,将来跟我说离婚离不掉。”
李承逸不把宁好的“醋意”放心上,装出苦不堪言的样:“你别跟我提她了,看见她我就烦,整天做作地讨好婆婆,真恶心,好像她嫁的是我妈。在这个家我像个多余的,不闹事吵架她们想不起我,烦,也孤独,你最近老不在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宁好耐下性子安抚他:“都是在忙工作嘛,孙国栋总不在项目上,到年末人心都是散的,我就怕出安全事故让大家年都过不好。我在项目上守着,有事能及时反应。”
“什么?孙胖子为什么不在项目上!”这事没人汇报给他。
“海源东北地区的工程都有三个月冬歇期不能施工,那边的员工会组团到南方各处考察旅游,同行同乡都来了江城,孙忙着和他们玩呢。”
“这不胡闹嘛!”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人!
李承逸气得当即打电话去骂孙国栋,他哪里知道,孙国栋不止冬歇,平时也很少上工地,孙胖子一张脸白白嫩嫩,一点晒过的痕迹都没有,第一次去海源考察时李承逸就该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