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在头痛、耳鸣,不时咳嗽,四肢还有些轻微抽搐中,冷阳的心情激动,手脚已经明显抖的更加厉害。
“推您过去,跟太太说话?”护工当然了解冷阳,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是霍星伊。
“不,回去,帮我,整理……”他看到她了,他也知道,她看到他了。
分别七八个月,两个人重逢,竟是在宾客众多的父亲的丧礼。现实版,我就在你身边,却无法说属于我们的每一个字。
已经虚弱的连手也抬不起,冷阳仍然死要面子,不想给她看自己狼狈的一面。
“帮我,清理,换……”
“好,马上。”知道冷阳的脾气,护工满口应下,另一位护工已经准备好了东西。
“衣服,也,换。”他还要换衣服。
“好,我马上去拿来。”
不知算不算有洁癖,冷阳身上这套衣服是老先生刚去世换上的丧服,穿了有一天半,他见到老婆想换一下,也属于常规操作。
把冷阳推到休息室床边,护工弯腰把束带全部打开,再看另一位护工备好衣物过来,两个人默契十足的抱紧冷阳身体,轻松把他安置在休息床。
让冷阳不着力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护工三两下帮他脱下来黑色外套,露出雪白内衫,更加衬得他脸色青白。
“侧躺减压几分钟,脱了鞋按摩一会儿再换衣服吧。”护工知道他僵硬坐了多久,有这个机会,当然先给他干瘪的大腿和臀部减压,再好的轮椅坐垫也不能一坐就是一天啊。
把人抱到床上护工也没松手,冷阳身体瘫弱,双腿微屈,双臂也没法挪动,全靠抱扶才能缓缓躺在床上,没有定型枕稳住身体,他侧躺也没办法维持。
握住手腕粗细的脚踝,给冷阳脱鞋护工是一点也不敢用力,他脚瘦长又不沾地,本应该很容易脱鞋,可最近冷阳身体情况极不好,瘫软的脚全肿了起来,胀满了鞋子;脱鞋必须小心再小心慢慢来,不用力脱不下来,太用力吧,还有可能使他松垮的脚踝脱臼;穿鞋更是要命,生怕弯折了哪个脚趾,他自己又不知道,会出大麻烦的。
护工很尽责的给冷阳按揉着肩、背、腰,转过脸来看他迷迷糊糊闭着眼,唇角已经流出来晶莹的涎水,默默给擦干净后,帮冷阳翻过身来,开始解开他裤子。
小心扶住他下身蜿蜒的软管,两位护工很快把冷阳的裤子脱了下来,盛夏里,他黑色外裤内是一厚一薄两条白色纯棉裤子。
用的不是方便简单的集尿尿套,冷阳膀胱炎症发作,尿液里大半是红色的,他自己又不会排尿,只能用导尿管排尿,暂时保他症状不再加重。
拿来热毛巾,护工细心给冷阳脸、手,甚至□□也仔仔细细擦洗,条件有限,除了换毛巾,也没有其他讲究了。
“喝点水吧?”
这一句话冷阳有了反应,慢慢摇了摇头。
护工也不再劝,扶冷阳躺好,开始给他按揉小腹,原本排尿很顺畅的人,如今却因为尿血,疼的细瘦瘫腿立刻颤抖起来,不住的哆嗦、收缩,冷阳紧咬嘴唇,一声不吭。
谁也不会劝冷阳休息或是入院治疗,失去父亲这件事,每个人一生只会经历一次,伤心伤身,在所难免。
换了一身黑衣,冷阳被推出休息室,默默端坐丧礼一角,他听不清别人说话,无法礼貌周全招待亲朋,没办法下跪敬香,也不能给来宾还礼,严重残疾将冷阳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心中难过酸楚,无人可懂。
不同的时辰有不同的礼数、程序,冷阳没办法做的,这一下有霍星伊可以代替他做,在这一天,霍星伊既是儿媳,也是亲儿。
已经代替冷阳,霍星伊成为了全场目光和话题的焦点。
第一次看她一身黑色衣裙,好像是突然长大成熟了,远远看着自己老婆下巴尖尖的,淡淡的妆容恰到好处,雪白的脖颈宛如骄傲的天鹅,清冷高贵,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冷阳觉得亲切也陌生。
霍星伊也不时寻找冷阳,看他再次被推出来后,她发现冷阳面色十分不好,但眼睛还有神采,一直有人陪伴他,令她安心不少。
他们互相望着,你看我,我看你,甚至没机会说上一句话。
天色渐晚,宾客不那么多了,霍星伊看冷阳依旧端坐没动,和冷夫人结束了给来宾还礼环节,她挪动脚步,朝冷阳所在角落走过去,却被熟悉的声音给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