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有一伙人上门要不到钱,想强行带走她,说是要带回去赚钱抵债,至于怎么赚钱是不言而喻的。张水莲当时就疯狂了,拿起菜刀堵住门,说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他们怕闹出人命,才勉强作罢。
张水莲自知给不了许兰亭好的生活环境,便把她送到了周惠心那儿。
那时的许兰亭,已经跟张水莲相处得很融洽了,但她还是更渴望周惠心的母爱。她抱着美好的期望来到杨家,然而现实却不如她所愿,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半年。
其实,和杨舒茜的矛盾倒不算什么,既然寄人篱下,她可以忍耐。
真正让她心灰意冷的,是周惠心的态度。
她会贴心的对杨舒茜嘘寒问暖,会温柔耐心的哄杨书俊睡觉,唯独对她不冷不热的,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是姐姐,别和妹妹吵架”,“你要听话,别让我操心”,“杨叔叔赚钱不容,你要知道感恩”等等。
后来,她开始正视杨舒茜给她起的称号——
拖油瓶。
她确信,自己对周惠心来说,就是一个拖油瓶,对这个家来说,是一个外人。
仅仅花了半年时间,她从活泼张扬的性格,慢慢变得阴郁沉默,每天过的小心翼翼,最后只能靠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那个家里生活。
许兰亭生日那天,她期盼着母亲能对她露出一点温清。
然而那天早上,杨德章和周惠心却准备回老家看望老人,他们本来是想带上她一起去的,杨舒茜却说:“那是我的爷爷奶奶,你去干嘛?”
许兰亭最终没有跟去,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她连中午饭都没吃,期待着他们晚上回来,周惠心能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她一直等到了七点,终于接到了周惠心的电话:“我们晚上不回来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锁好门窗。”
电话很快挂断,她没有提过一句生日的事情,更别提祝她生日快乐了。
许兰亭趴在桌上哭得泣不成声,无力感和汹涌的潮水不停的压向她,填满她的心脏,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以至于她透不过气来。
哭累了,她起身来到窗户边往下看。
十五层楼,掉下去一定会咽气,不过很遗憾,窗户有护栏。
她又来到厨房,拿起菜刀.
刀刃白花花的,看起来很锋利的样子,割下去一定会很利落。不锈钢的刀片闪着明晃晃的光,她忽然看到了张水莲把她护在身后,拿着菜刀,对着一群男人歇斯底里的样子。
刀从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叮呤咣啷”的声音。
许兰亭蹲下身子,抱住膝盖,再次放声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手机铃声划破空气,打断她的哭声。她起身回到客厅,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是张水莲。
她擦干了眼泪,接通接话:“阿姨。”
“亭亭,生日快乐。”张水莲语气欢快的问:“今天是怎么过的啊?有没有吃蛋糕和长寿面?”
许兰亭绷不住了,眼泪直往下掉。她努力压抑自己情绪,她想说吃了让她放心,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剩下了遏制不住的哭声。
“怎么了?亭亭。你怎么哭了?”张水莲急了。
许兰亭哭了会儿,才哽咽着说:“阿姨,我想吃你做的面,等我明年过生日,你给我做好不好?”
“好好好,阿姨明年一定给你做。”
张水莲嘴上说着明年给她做,当天晚上就带着徐盛赶到了黎州。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了解许兰亭,这孩子倔得要命,不轻易服输,也不轻易掉眼泪,刚刚哭得那么难过,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十一点多,许兰亭都睡下,又接到张水莲的电话,说是在他们家楼下。
她匆忙换上衣服下了楼。
寒冷的冬夜,张水莲和徐盛穿着廉价的棉服,站在单元楼前冲她招手,“姐,惊不惊喜?”
许兰亭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点头。
张水莲带他们找了家还在营业的餐厅,借用对方的厨房,赶在十二点前给她做了一碗荷包蛋面,“生日快乐,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许兰亭拿着筷子,盯着碗里的面发呆。
张水莲提醒道:“快吃吧,一会儿老板要打烊了,别耽误人家休息。”
“嗯。”
许兰亭低头开始吃面,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碗里滴。
晚上明明已经流了很多眼泪,却还跟淌不尽似的。
“姐,你怎么又哭了?”徐盛抽了张纸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