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彻底瘫软了身子。
她回想起父亲将她带回来的时候说的话:“我已经将和离书寄给了梁谦,你就别想着再回去了。”
父亲甚至比楚凌更贪心,毕竟楚凌说的是三个月。
她怎么可能答应让那畜生奸污三个月?
***
姜芜病倒了,大夫来看过,说是水土不服。
她来京城这么久了,都没有水土不服,这会儿倒是水土不服了。
大夫开了药,但姜芜都偷偷地倒掉了,她也不会出房门,更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就会吐什么。
姜芜其实就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如果是病死,楚凌也没有理由惩罚她的家人了。
不知道是因为考虑到她的病情,还是因为在等她的答案,楚凌这几日也并没有再为难她。
姜芜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时候,有一天楚凌突然带着画卷进来了。
“梁夫人。”他依旧是叫着姜芜这个称呼,似乎是还认可着这个身份,“桐槐有你的信件。”
姜芜几乎是马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什么?”
女人因为病的这么多天,面容憔悴得没了往日的鲜活,嘴唇干燥得甚至有了裂痕,老实说,折损了许多美感,理该是这样的,楚凌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只是他看着这样的姜芜时,并没有这样想。
他坐到床边,将手里的画卷和信封递过来。
“寄到了姜家,”他说,“姜老爷原本是打算烧掉的,但被我的人看到了。”
破天荒的,男人多说了很多没有用、类似于邀功的话。
但是很显然,对于已经做了最过分的事情的楚凌来说来说,这点施恩并不足以打消丝毫她的恨意。
姜芜一把从他手里将画卷抢了过来,几乎是马上就打开了。
第54章 夺妻(八)
那是明珠与梁谦的画像。
因为之前姜芜写信回去的时候说了想要,梁谦便真的找人画了。
大概是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小孩子没有大人的配合,所以画得并不十分细致。
但好在这个画家十分擅长抓住神韵,所以哪怕是廖廖的几笔,画得都是入木三分。
在看到女儿坐在梁谦怀里的模样,姜芜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滴滴滚落下来。
她真的,好想能见见女儿。
姜芜其实并不是失了贞操就会寻死觅活之人,那天想要自杀,是面对权利的压迫,愤怒憋屈与无力感,在那一瞬间击垮了她。
如今一看到女儿的画像,姜芜就知道,自己放不下。
她怎么能放下明珠?她还想再抱抱她,还想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成亲。
不看到将来是谁来与女儿共度一生,她怎么舍得死?
画像上的梁谦是他出于私心,让画家加上去的,画得更加潦草。
姜芜心头痛意更盛。
她可以不寻死觅活地活下去,却不知道要跟梁谦怎么走下去了。
楚凌早就在她打开画卷的时候,就已经走去了一边。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茶杯,却没有放到嘴边,深沉的眼里仿若在思索着什么。
楚凌调查过姜芜。
他说她是一个聪明的人,并不是随意说说。当初想要求娶她的人那么多,她却在其中选择了不算太起眼的梁谦。
不是因为爱情,若是因为喜欢,那自己倒不会觉得聪明了。
她是一个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所以楚凌知道,她最终会同意自己的提议。楚凌不喜欢麻烦,所以这事,还是达成协议更加稳妥。
他往姜芜那边看了一眼。
姜芜还在看着手上的画卷,手指轻抚过上面的人。
她知道的,自己别无选择,与其拿自己的丈夫孩子冒险,跟楚凌硬撑到底,接受他的提议,是最好的方式。
姜芜觉着讽刺,她在怨父亲的每一步都照着这个男人的计划,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可能自己妥协的速度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姜芜抬起头,正对上了楚凌的视线。
他正端着杯子,杯子就在嘴边,似乎是要喝水,视线却是在看自己,只是举起的袖子遮挡住了一半的神情。
目光对上后,男人收回了视线,抿了一口手上的茶。
沉默就像是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姜芜看到他就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恨意,无法说出向他认输的话。
楚凌倒也没有要逼她的意思,放下杯盏后,沉声开口:“你慢慢想。”
又是慢慢想,姜芜捏紧了手里的画卷。
她生出一种无法逃脱的绝望,在楚凌快要踏出房间时,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