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江羡年皱起眉。山鬼,又是山鬼。
“听说接下这个悬赏的除妖师都有去无回。女除妖师相比之下还算幸运,能留个全尸;男除妖师就……”
他看向今安在,默了默,继续说道:“成为山鬼的新郎,行踪不明。”
江羡年跟那名除妖师交谈了会儿,看到接待她的阁人端着托盘走来:“怀梦山山鬼情报,请姑娘收好。”
托盘举起,里面放着一封漆红小笺,封面用鎏金笔墨写有”山鬼”两字。
竟是红笺鎏金墨。江羡年面色凝重地接过红笺。
记录妖物情报的笺纸颜色按照处理妖物的难易程度从低到高分为白、绿、蓝、黄、红。红笺以鎏金笔墨书写,意在警醒接悬赏的除妖师:富贵险中求,量力而行,至于是泼天富贵还是白白送命就要看各自本事了。
江羡年出门历练以来接的大多数悬赏都是蓝笺记载,偶尔冒出几个黄笺,处理起来就没那么顺利,往往一波三折,不乏凶险。山鬼用的却是红笺。
江羡年飞快浏览纸上的情报。
三个月前,一户人家报案声称十五岁的儿子失踪,此后又陆陆续续发生了几起男子失踪案。官府着手调查,发现线索指向怀梦山的一个叫做白云村的一个诡异村庄。村庄从几年前起就彻底与世隔绝,没有任何与外界往来的记录。官府派人到村子一探究竟,但派去的人无人生还。这才有了千机阁介入设立悬赏。
起初无人知晓白云村的妖物为何,直到一女除妖师逃出来在咽气前念叨“山鬼娶亲”才冠之以山鬼之名。
今安在记下红笺上情报的关键点,将红笺还给阁人时,看到托盘里还有一折白纸。他拿起白纸,一边展开一边问道: “这上面也是情报吗?”
“严格来说,这张白纸不算情报,”阁人沉默片刻,接着道,“这是死在山鬼手里的除妖师名单。”
阁人说完,今安在恰好彻底展开白纸。一折纸,共七页,正反都记满了名字。
数不清的人名挤在白纸上,密密麻麻的,像爬满了蚁虫,一个名字就是一条人命。
今安在忽然觉得手中薄纸有千钧重。
乌云渐拢,白日不现,射到地上的光似蒙上了一层灰,暗淡不刺眼,给万物打上了一层萎靡的灰光。
“还在想山鬼的事吗?”今安在转头看向并肩而行的江羡年。
自从看过山鬼的情报,江羡年的眉头就不曾展开过。
“我在想山鬼有没有可能跟碎片封印有异动有关。”江羡年应道。半个多月前,江家人给她传信,说是代表怀梦山封印的封印石有异,让她去看看具体情况。
“妖王……”今安在摩挲食指上的水戒。
老道士经历过封印妖王的时期,却极少提起。他似乎对妖王很忌惮,嘱咐他日后下山除妖若是遇到妖王残孽就格杀勿论,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怀梦山,白云村,山鬼娶亲和妖王碎片……这其中到底有何联系?
今安在正思索着,听到不远处传来招呼。他回神望去,看到江寒栖和洛雪烟迎面走来。
“我们打听到白云村的入口了。”
第42章 .进村
木筷重重打在粗糙的手背上, 吃痛的吸气声响起,拿筷子的手缩了回去。
“这是给你哥吃的,你动什么筷子!”中年妇女横眉冷对, 凶狠地瞪了眼低头不语的女孩, 还是不解气, 逮着又骂了几句。
年轻男子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在母亲的咒骂声中夹走盆里的一块鸡肉放到嘴里。吃着吃着, 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根顺, 怎么不吃了?”面对儿子,刘巧娥随即换上了和颜悦色的神情。
“娘, 我脑子一直在想着山鬼的事,吃不下。”
此话一出,刘巧娥也没了笑意,跟着把筷子一放, 嘴一瘪,捂脸哭起来。她哭的时候嘴也不停, 又是叹自己命苦早早死了男人,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拉扯孩子长大;又是怨老天不开眼, 让唯一的独苗被山鬼看上。
“根顺, 要不咱逃吧?逃出白云村,逃的远远的。娘实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当山鬼的新郎啊。”
“娘,”杨根顺又是一叹,“你忘了大有的下场吗?逃不掉的。”
一个月前,住在他家旁边的刘大有被山鬼选中, 一家三口仓皇出逃,隔日便成了摆在家门口的三具尸体。父亲和儿子被剁成肉块, 只有母亲留有全尸,怎一个惨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