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愣在那儿:“你怎么还发起毒誓了?”
“我不发誓,你的蛊虫也不会放过我,”洛雪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无忧腰下被桌子挡住的地方,“我听到铃铛声了。”
鲛人对声音最为敏感,她刚刚听到了微小的铃铛声。
洛雪烟话锋一转,妥协似的举起双手:“若你信不过,那我也没办法。随你处置。”
谢无忧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尴尬地咳嗽两声:“不敢,我怕你跟江寒栖告状,到时候他能撕了我。”
“不告状,你不放心对我下蛊好了,就当是我打听江寒栖往事的代价好了。”洛雪烟大大方方地挑明。
她一开始就怀疑谢无忧主动告知的动机不纯,但还是咬住他的钩子,了解到江寒栖的一点过往。
只不过那个动机比她想象的要友善一些。
谢无忧得知她和江羡年处成了好友,怕她阻止江寒栖的复仇,在背地里算计他。
从交朋友这个角度来说,她觉得江寒栖的这个朋友处的还挺成功的。谢无忧确实为他着想。
至于下蛊,她思考了一下,估计谢无忧顶多下个有禁言作用的蛊虫。江寒栖离不开鲛歌,他怎么可能让蛊虫害了她的命?
退一万步讲,要是她真因为蛊虫有生命危险,江寒栖肯定会找谢无忧算账,那时候可是真的会撕了他。
谢无忧召回放出的无言蛊,挫败地摆摆手:“不下了,我信你还不行吗?”
洛雪烟和江羡年关系亲如姐妹,江寒栖有什么事却不瞒她。他担心有朝一日江寒栖和江家反目,洛雪烟顾及姐妹情谊会阻止他报仇雪恨。
他目睹江寒栖被钉入莲心针的全过程,知道是江善林对不起他在先。复仇一事,他无条件向着江寒栖,所以才想给洛雪烟下无言蛊保证她不会将情蛊的事透露给江羡年。
被洛雪烟戳穿,他也不好意思当面下蛊。既然江寒栖信她至此,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什么。是福是祸,他自己选的也该由自己受着。
不过洛雪烟果真不像寻常深闺女子一般,他这点倒没看错。
“感谢信任。”洛雪烟笑眯眯地回他,像只诡计得逞的狐狸。
她赌赢了,点破谢无忧可能会免于被下蛊。该说不说,她还挺怕虫子的,能不沾就不沾。
“话说你知不知道江寒栖进江家之前的经历?”洛雪烟想弄清楚两次屠村事件的始末。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江善林骗了他,说跟他走可以杀死他。”
“杀死他?江寒栖那时就不想活了吗?”
“他不是一直想死吗?以前还跟我讨过杀人的蛊虫,照样死不了。”
进江家前就厌世......
江寒栖,你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洛雪烟隐隐感觉再遥远一些的过往是碰不得的。江寒栖可能会因此彻底碎掉。
谢无忧提议道:“你要是真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问过,什么也不说,”洛雪烟叹了口气,“祠堂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她跟江寒栖熟悉后,有意无意会触及到他不愿提及的曾经。可他死死守住封印过去的大门,抗拒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
“时候到了总会知道的,顺其自然就好,”谢无忧安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江寒栖的表字吗?”
“他还有表字?”洛雪烟不知道江寒栖竟然还有表字,小说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有,栖净寺的主持在他外出游历那年起的。”
“叫什么?”
“观南。”
千年的梦魂没撑过一个下午。
当落日的余晖洒进山林时,梦魂的眼里的光消散在橙色的夕阳里,流出的彩色血液像幻梦一般慢慢散去,闪着光升到空中,倏尔消失不见。
江寒栖挖出妖丹,甩了甩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河边,蹲下来洗掉了溅到身上的血,迫使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的乱石滩上。
他找路几乎没休息,动用无生妖性支撑体力,方才又和梦魂打了半天,莲心针差点就发作了。他感觉有针在扎心脏,虽然还没疼到走不动路,但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江寒栖洗净手,掬起水泼到脸上,按着眉心莲的位置缓了缓,看向河里的倒影。
金莲下面变红了。
他擦了擦手,找出通讯符,想找洛雪烟,但想起从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人,灰溜溜地收起来,捂着心口蹲在河边盯着流水,看阳光渐渐变暗,等着看是否需要靠放血缓解心绞痛。
太阳落到半山腰,气温骤降,黑夜即将接管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