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报复回去。
先撩者贱。
萧珂突然站起,把桌上文书直接往地上一扫,一堆折子落地,好大的动静。
士兵马上探头。
郑卿一愣,问,“有何不妥?”
萧珂没说话,只是挥了下手,让卫兵把门关上,之后才坐下说,“到时候再议。”
“这事讲究王不见王。你去落井下石吗?”郑卿就嘀咕萧珂能不能对当年伙同荣宓做下的破事有点逼数。说罢半天没有回应,觉得奇怪,就侧头看了眼。
萧珂把书信文函全推到地上后就坐在椅子里捂着胸口开始喘。
郑卿就问,“你找班宝镜看过吗?”
保养于太医,救命班宝镜。虽然很多人觉得班宝镜过于惊世骇俗,先帝甚至还赐了块大国工匠的匾来讽刺她,但人家确实能救命。
“……”萧珂不知道该说什么。
班宝镜说:“等死吧,没得治。”
郑卿就问,“为什么要把弟妹弄去并州?”
“你想要信阳王给先皇偿命吗?”萧珂突然问。
说到底,楚星河这败仗一半因王玄厉害,一半因信阳王想渔翁得利,接调兵令却拖延不出。
须臾,郑卿点头。
“那你就别管了。”随后萧珂岔开话题,“你怎么看王玄?”
郑卿又骂了句你妈的,“你那时怎么不问你老丈人?”
“他不理我。”萧珂说。
去年楚星河亲征南朝,某一日军报进京,曰王玄在白帝城设伏,楚星河战败。当年拥护楚家的关内豪族和世家见状关家中堡坞,部曲严守,南北都不靠,谁赢奉谁为主,还给前线断了粮,反手捅楚家一刀。
楚星河伤重,荣真一路带着兵往西边蹿。
孙宁妃赶紧往上递消息。
萧珂当时就心道:这仁兄果然是荣宪的亲爹,哪怕过了苏北南淮就是海,也不往东边跑。
王玄陈兵攀枝花,他提了一半贺州卫,一半自己私兵,开了三峡坝引水东去,水湍冰裂,南朝兵马一时无法过江。
萧珂就把荣真等人堵在益州外。
楚星河抬头望天,“天意莫测,人事无常。”咚,晕了。
萧珂:……
若楚星河死时无诏,荣宪那边知道消息立马盛京登基,他面前楚家嫡系几十万,一江之隔又是王玄,不想便宜荣宪,赶紧派人把楚星河给送回去。
荣真带着伤,弩、箭入腹,一路上被抬来的。
萧珂看荣真伤口就知道没救了,于是也没有嘘寒问暖,上来就问,“你们是如何败与王玄的?”
他并不想见荣真,这次是不得不见。
荣真直勾勾的盯着他半天,不说话,萧珂就站起来,背过身去,问了一遍。
荣真终于开口,“你哪年生的?”
萧珂:“你和王玄对过吗?”
“我问你话呢!”
“不知道!”他说。
荣真拒绝和他讲话,直接回京了。
沉吟片刻后,郑卿说,“要我女婿自己诛自己三族,我也跟他拒话。”他站起来,“地图拿来。”
萧珂打开卷轴,把上次用的那卷地图展开,上面被先皇等人涂抹的不成样子。
郑卿指着宜昌和荆门,这是上次丢的两个城,好赖最后萧珂一波十分诡异的操作给打了回来,“王玄善于设伏,十分狡诈,且喜欢多线进兵。”
“你们在这里折了六万一千五百六十一。”萧珂把宜昌圈出来。
王玄的打法其实像荣宪,粮草先行,人数一定要占优,长于阵法变换,进退可能都是局。
回京后与荣宪议过。荣宪调了熟悉她打法的手下——邓九衡跟简鸾留防,而非就近指派。
郑卿脱口一个滚。他冷静下来。“南朝于各地要港陈兵七十万,王玄年纪在那里,这次求必胜,且王玄善于揣度他人心思,招招致命,得让荣四来。”
一则萧珂身体确实不行。
另一荣四路数进可攻,退可守,且思维缜密,女人到底比男人心细,更善于把控人心。
萧珂看着郑卿那表情,突然想,如果郑卿知道他身上有伤,荣宪心里没底。怕不是就地崩溃,“那就杀了王烨。”
王烨,王玄最倚重的长子,悉心培养的接班人。
郑卿就笑了,“你怎么杀王烨?他可是要接丞相位的,如今戍守泸州,你在梦里杀吗?”
萧珂话说多了又开始咳,最后咳到伏案,好歹这几天只是有血腥味嗓子里冲。
他不怎么讲话是因为他意识到别人大概会很烦他边说边喘,句不成句。
但这几天他还没法吃药。
紫花洋地黄吃了就心悸,他怕中风,只好配紫苜蓿酚,但那药用上伤口就渗血,路上颠簸难免,他有一天一上午换了九身衣服,实在嫌烦,把两个药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