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人家娇客又不需要上朝,不需要去衙门点卯,上学也不会好好上,学得好就是才女,学得不好也能扯一句女子无才就是德,反正娶嫁都是看父母官职造化,每天闲着就弄这些打发时间。
“谢谢。”玉箫慢慢说。
她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还是有几分悸动。
她也算阅尽千舟,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上过心。
包括南朝皇帝,都十分简单粗暴,认为给了她华服美食,她就应该跳起来勾着皇帝脖子,娇滴滴的喊陛下。
人对阿猫阿狗还会问问你开不开心,喜不喜欢我。
猫都可以对人甩脸子。
但她却不可以。
稍微表达了不悦,就是不识抬举,就是不识大体,就是不懂轻重。
玉箫眼角微红,但还好今天眼影是暗红色的。
她慢慢说,“荣夫人,你那天刁难过我。”
“是。”
“我可不可以刁难回来?”
荣宜错愕,抬头,却看玉箫凑在她面前,人笑颜如画,人似白玉,声似古琴,袖子微微上挽,露出纤细的腕。
如葱白一般的手指落在她肩上,“有头发。”玉箫把粘在荣宜衣服上的发丝摘下。
“谢谢……”荣宜脸一红,“好啊。”
说完自己才意识到刚答应了什么。
玉箫笑笑,“姑娘听过独弦琴吗?”
荣宜当然知道,她在金陵呆了很久。独弦琴是骠国的乐器,后传入两广,但她总不能说知道,因为理论上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任何长江以南的地方,只好说,“那是什么?”
玉箫笑的像只小狐狸,她找出玉蘅陪嫁的那把凤箫声动,“请姑娘做月出。”
荣宜噗嗤笑了,“不就是独弦成曲吗?这有何难,给我找根毛线,要长一点的。”
玉箫眼睛瞬间瞪大了。
一个宫女拿了一截线过来,她并不敢真的给毛线。
荣宜把毛线紧紧的在几案上绑了一圈,摘下一根簪,将毛线垫起一些,“我家邻居是一个总有很多奇思妙想的小姐姐,她爱音律,可惜父母双亡,本家待她们姐弟十分苛刻,她弟弟身体不好,吃药看病基本上掏空家底,所以家里无闲钱,请不起老师,又买不起琴,平时只能这般自娱自乐。”
她飞快的定了一下音,笑起来,“你信不信毛线能弹出来曲子?”
玉箫极为诧异,摇摇头。
谢和柔也来凑热闹,坐在旁边。
“瑶琴丝弦七根,有三音,散音,泛音,揉音,”荣宜手轻轻指着在毛线中央,“其中音域为四个八度,零两个音,散音七个,泛音九十一,按音一百四十七,如只用独弦,线松弛时有六个本音,分别在二分之一,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五分之一,六分之一和八分之一切弦成曲。”
“这是第一个音,”荣宜轻拨弦。
第二个音随后而出。
很快,四个八度定音完毕,之后荣宜一曲月出信手拈来。
南朝二姝表情宁滞。
虽世家女从不需夸技艺精良,衣饰漂亮,都默认大家完美无缺,但这一手,真的是称得上技惊四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可说。
29、评弹
荣宜走后,谢和柔尖叫,攮搡了玉箫一把,“她真的好厉害,”也找了根线来,“我的天啊。”
“别一惊一乍的。”玉箫说。
心里却是,北朝世家女还真的是有几分真本事。
这一手,真的颇为惊艳。
“就是好厉害呀。”谢和柔心直口快。
玉箫争强好胜心也上来了,想把荣宜比下去,“这有什么,我也会。”她也想琢磨一手技惊四座的。
她琢磨了半天,最后磨了一个小小的琵琶拨片出来,取了一把凤颈琵琶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谢和柔还在和毛线过不去,听玉箫开始弹琵琶,就有些错愕的抬头,“你在做什么?”
“嘘……”玉箫竖起一根手指。
她又去问宫侍,“我想自己做点东西吃。”
宫侍又只得禀上去,掌管别苑宫殿的婉仪只能硬着头皮去跟顾太后说。顾太后只冷笑一声,让她们去问荣宪意思。
婉仪只好再出宫,去枢密院衙门。
“你觉得可行吗?”荣宪提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朱怀素算了半天,“好像是行。”
郑雍容坐在一侧,她穿着一身雪青色儒裙,外罩浅绿大袖衫,她站起来,将原油倒进白陶瓷盆里,随后将油点燃。
淡青色火舌席卷整个盆底。
郑雍容取来一根乌羽箭,两指夹着箭身,将箭头凌于火上,顷刻箭头熔化,铁水滴下,落在几案上化为铁珠,“我想那推力是因原油烧热空气才产生的,若想将这推力转化为船的动力,首先我们需要能经受得住这火焰热度的钢。陶瓷倒是可以,但是瓷太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