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宪就嗯了声,“你觉得升鸾跟二姐一样?”
两人对这个一样是心领神会。
“你不觉得五岁孩子就知道一刀捅往京兆府,而且出手挺稳准狠,很匪夷所思吗?”荣宓掀开第二个托盘,“而且你觉得,什么人自称会用朕?”
“东周楚人。”荣宪说,“南朝官家客居楚地,也用朕。”
“有时候鸾娘会说朕。”
荣宪哭笑不得一挑眉,“所以呢?”
“朕啊。”
“嗯?”
“明月夫人的戏本子里面皇帝就称朕。”
“哦。”
荣宓嘟囔一句,“你仔细琢磨一下以前的那些事。”
“没法琢磨,萧大小姐长得太像你娘,我不想跟她说话。而且你分得清他们姐弟吗?”男孩肖母,这没办法,不幸的是萧珞长得也像娘,更糟糕的是这两个还经常互换身份变装。
荣宪和萧珞关系一般。
都怪王子佩长得委实太像湖阳了。
“我瞎吗?”荣宓没好气地说。
不料荣宪问,“那好,假如她芯子里换了人,某朝天子,她芯子里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荣宓说,“这点你不用怀疑。”
“因为你喜欢女人所以她一定芯子里也是女人?”
“不,我能感觉的出来。这事很微妙,就像某种直觉。就像你觉得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姑娘一样……”荣宓扬眉,还很得意。
荣宪对这个小姑娘这个评价哭笑不得,见荣宓紧张兮兮的,就出口开玩笑,“莫非珞珞姐是西楚之皇,生母姓宣?”
荣宪想起那个南朝宫侍的口供就头大。
她本以为西楚代指南朝,但生蹦出来一个宣太后。
荣宪就贼兮兮的说,“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荣宓正要去掀蒙纱,闻垓下歌怒道,“你才是虞姬!”她把蒙纱扯下,“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荣老板,您过江了吗?”
“闭嘴。”荣宪一抬手,凑过去看那件白色裙子,将裙子拿起来。这件是广袖曲裾与儒裙的杂糅,白金色西番莲暗纹长裙上金线刺绣,衣裙上绣着一整只凤,凤拖九尾,凤尾镶宝石,华宝熠熠生辉,“好漂亮啊。”
荣宓劈手抢过去,“晋中星光纱,你净手了吗?就摸。”
“我能不能试穿一下。”荣宪回忆了一下萧珞身量,她好像比萧珞瘦,央求,“就试一下。”
“六年没洗了!”荣宓吓唬她。
“我闻到衣服有皂角味了,姐……好不好?试一试嘛。”荣宪拖长音,嗲着说,她摸衣服时就知道不仅洗了,还熨过,她立马背过身去把外边的大袖衫脱了。
荣宓被那一声姐叫的浑身一酥,看荣宪行动不便,看不过去搭了把手。
荣宓招呼丫鬟拿镜子进来。
这一会儿功夫,荣宪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字画,两幅行楷里挂着一幅丽人行乐图,是萧溱画的,落印,题字吾妻子佩,“你娘当年祸害了多少燕京儿郎。”
荣宓坦言,“女中豪杰当如是也。”
“行。我收回咱爹就是个只会拿孩子出气地窝囊废的那句话。至少他还娶到了你娘,更没本事的直接找个好拿捏、无依无靠且长得像的。”
“不,他是窝囊废,他只敢拿二娘和你做筏子,像我这样硬气点,他就没招了。”
“跳墙跑,过半个月再回来他也一样没招。”荣宪自曝黑历史。荣真一动家法和军、棍,她就立马跳墙,要么跑去郑瑜家,要么直奔霍仲雪家。
侍女把镜子搬来,屋里有人,两人就没再说别的。
这衣服荣宪穿着有一点大,临时束了腰带,站在镜前,她理了一下足两米长的裙摆拖尾,看着裙子外对襟罩袍边缘镶的一圈真金打得镂空龙凤呈祥,难怪这衣服很沉,“……这就是件衣服。”
如果她想,能做一件比这还过分的。
“对,说到底,这是件衣服。”荣宓挥退侍女,掀开第二个托盘上面的纱。
是五卷竹简。
荣宪打开,竹简上的字虽然不像隶书,也不像简字,但勉强能认。才将最上面的竹简展开,就不自觉的眉一挑。
不是萧珞的字迹。
卷三,论自由……民与国运息息相关,如闭塞视听,若盲目于惊涛骇浪间行舟……而今因言获罪,人人自危……
她赶紧放下,拿起另一卷。
卷一,论民主。诸民,国之本,国之主。无民,则无国。国,非一家天下。皇,当由诸民选之,贯彻民之所求,言民之心声……
荣宪都没往下看,直接把竹简丢在托盘里,仿佛那竹简灼手一般,“这哪里来的?”
这文字都不是这里的文字,肯定不是荣宓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