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雪一直没指望,若干年前参与议事的态度就是:啊,我来了。啊,我走了。
荣宓本身就是看热闹性质来的。
郑瑜今天莫名把胡子都刮了,眼角抹了朱砂,发半挽半披,一袭白裳,有些许荣宜当年说霍仲雪那句艳光四射性冷淡的感觉。
荣宪便多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
郑瑜坐那里半天,抬头说,“你说,我只睡过三四次、好几年没碰过但一直都是我养活着的女人到底算不算我的女人?”
荣宪一顿,荣宓放下盘子,萧珂秒坐直,霍仲雪原地精神,几人都盯着郑瑜看。
郑瑜首辅当的太久,丝毫不会看人脸色,心如死灰但坦荡荡说道,“我长子父亲不姓郑。我道,你怎能如此,她说呸。”
荣宪沉默。
多大个事。
荣宪想说:那您就去再找个人给你生一个是你的不就得了?
“那您先回去处理您的家事?”荣宪想骂娘,甚至有点想骂滚出去,但只能面带微笑的安抚老郑。
郑瑜应了声。
郑瑜一撤萧珂马上站起身,“我走了。”
“您打算给个什么借口?”荣宪问,“回去赶交接文书吗?”
萧珂还真编出来个理由,“你难道要我坐在这里一直咳血给两个南朝女官看吗?”
“……”荣宪一指荣宓,“等等,把你内人也给我带走。”
荣宓吃东西她没意见,但她对荣宓站在她旁边吃这个行为有意见。
荣宓说两顿没顾上吃,饿,但是,她也饿啊!但荣宓可以一直吃是因为不需要说话,她没办法边吃边说。
荣宓走之前还拿了个空盘子,每样点心都拿了几块,又多垒了几块鲜肉酥和奶油金丝酥,说要回去研究一下怎么做出来的。
萧珂终于用一句话证实了本身到底是个脑子偶尔会短路的直男,与郑瑜送荣宪年节礼物每年同样价,只送块头大的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你拿点家里厨子不会做,一看做起来很麻烦的。”
荣宓思考了下,奔着那碟天鹅曲颈叉烧酥去了,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把盘子一起给端走了。
是以,最后她一人接待玉箫与谢和柔这两位南朝佳丽。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荣宜下一章吃飞醋
荣二是个暖妹,靠暖拿下的白月光啊
我原本脑补了十分狗血的巧取豪夺剧情后来我全部推翻了搞了这版
20、佳丽
玉箫与谢和柔两人散发白衣入殿。
荣宪刚撕了写了千八百字的檄文,又要重新编词,正头痛,一看这架势,呵,就知道这场行刺是三人合议的结果。
玉箫和谢和柔两人并肩而立,不跪不行礼。
谢和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已至此,听凭天命。”
玉箫:“受君诰封,愿报君意,此生无愧,但求一死。”
一时间只有灯火噼啪声,须臾荣宪笑道,“那我问你们,商纣无德,天下诸侯共讨,你们若为商臣,当如何?”
玉箫回答,“商纣人祭酷刑,周武王不过是为顺应天意,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乃天理也。”
“那陈国三公九卿世家难道不是吗?”荣宪理了理衣袖。
“九品中正,满朝王谢。数百年无一寒门子弟出仕,暗市中人命不过百钱。诸田皆姓陈玉。平民只能沿街乞讨。乌衣巷夜夜笙歌,世家子弟肆意以官家女为妾,歌女舞婢随意买卖打杀,家中长老斗富奇珍异宝半街,百姓生儿育女,无力抚养,只能入秦楼楚馆。三城五巷之族便以孝字为由,迫家族子弟行忠君之实,长、者为老不尊,肆意宰割后辈,这就不叫酷刑吗?这不算失道什么算失道?”
一时玉箫和谢和柔哑然。
玉箫竟然想笑。
是啊。她可不就像个礼物一样,被家里长辈送到了皇宫。
“罢了,公主死前求我留你们一命,你们自便吧。”荣宪端起茶,玉蘅死后她对玉箫和谢和柔何去何从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兴致,南朝三女,实则她只敬玉蘅一分,还是看在死了的面子份上。
片刻,玉箫跪下,“我为南朝人,受陈诰封,忠我陈之君,不向卫称臣。但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
话已说尽,给北朝个台阶下吧,这样好寻个机会跑掉。
荣宜此时闯入,“四妹,你……”她先看向荣宪,发现荣宪毫发无伤坐在那里,松了口气,然后想起来她进来的时候玉箫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荣宜回忆起来这句话是什么,脸色如遭雷劈。
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故来奔尔。
当年王桉的妾、画眉将军凤琢夜奔陈沁时就说的这句。
荣宜差点摔在地上,但扶住墙,脸色惨白,上前一步,有些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