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珂甩袖坐下,持盏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盏,直接打断,“谢您当年保媒。”
荣宜把筷子放下开始看戏。
掐起来,快掐起来。
要是现在掐起来,她跟萧凌惹的祸就遮掩过去了。
南朝素来喜欢以行止识人,世家长者一言可定他人终身。
萧珂他娘当年就在张道元嘴里喜提了个非高义之人的评价。
因此,纵琅琊王氏之女,因此受尽白眼轻蔑,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委身萧珂之父,两人私奔,躲了很长时间,直到萧珂满月的时两人翻车给抓住了。
里通外国,证据确凿,英国公这船翻的措不及防,给气了个倒仰,他没见过这种破事,反正儿子多,把不孝子两口子直接祠堂里杖毙。
杖毙后不解恨,他想着,萧珞跟萧珂也得顺手弄死。不料就这么半个时辰的时间差,萧珞翻墙上了奉天府击鼓鸣冤,告英国公草菅人命。
先皇正愁西域是姓萧的天下,原本想以里通敌国发作英国公府,结果人死无对证,这时,瞌睡时又来了枕头,遂大手一开,借题发挥,从英国公手里抠出来了两州。
萧珞和萧珂就捡回来一条命。
英国公是真的恨这对姐弟。
英国公世子萧汾也因此看这对姐弟极为不顺眼。
一来二去恶性循环,矛盾激化。
更惨的是,揉搓人的手段很多,而正常点的孩子肯定死了,活蹦乱跳的可能那天就打出一张你死我活的牌。
比如在京阴养八千死士、矫诏、造假账、拜堂时五十刀斧手直接把人和其嫡系将领格杀当场。
白绫、毒酒、匕首跟午时菜市口四选一其实一直有个隐藏第五选项——打出去。
当时其实还有三个没出手的,奈何出手的都是学渣。
三个装死的如下:
贺兰晴,史上非胡族异性封王第一人。
荣宪出仕第一仗就是征高丽,连下三韩,开废败族为奴之先例,十二万人连同高丽降将还兵白城,下了三道旨让她入京,结果荣宪说圣旨没收到,是不是路上丢了。
霍仲雪人在燕京,也不怎么搞事,但他封狼居胥,将蒙古铁骑按在了地上摩擦。
这三个先皇哪个都没法用。
遂所有事情一笔勾销,还给王氏追赠了个国夫人,把那对苦命鸳鸯算成过了明路的夫妻。
就当老张即将开口的一瞬。
景国公邓守礼也进来了,倒了两盏酒,自己拿一杯,另一盏拼老命使劲往萧珂的几案前一拍。“敬萧总督您劳苦功高。”
萧珂趁老邓张嘴的一瞬就一撑几案站起来,唰的往后面一蹿。在邓守礼这句话说完前,五个台阶直接蹦了下去,闪现在班宝镜面前,还往身后一指,“没事找你,你装的严肃点。”
班宝镜还没来得及说话,酒盏就碎了咔嚓一声。
邓守礼也是惨,点有点寸,酒盏是成功拍碎了,啪嚓一声,目标没中。
碎片和酒左右各崩了侧头要跟萧珂说话的郑瑜一脸跟不巧正好闻声转头的霍仲雪一脸。
郑瑜木然抹脸,脸色铁青。
老霍哎了一声。
班姑娘实在是忍不住,笑出来了。
就这个插曲,给了王焰时间,让他把张道元捂着嘴扯回来了。
这一打岔谁都说不下去了,这事算告一段落。
结果萧珂又来了句,声音还不算小,因为他坐荣宓对面。将兵者一般都看不出来喜怒哀乐,也不知道他生气没生气,说话还是那个调调,“今天可真是个黄道吉日,够跌宕起伏的。”
“怎么一出一出的没完没了。”荣宓没好气地说,坐下来时候动作幅度特别大,镂空金花枝冠步摇叮当。
萧珂让宫女换菜换碟子,接着开始嘴瓢,“我是谁,我在哪,我又该干什么。”
荣宜这口酒是咽不下去了。
“谷雨你搬着个什么玩意?”荣宓皱眉,不知为何迷之东北腔。
“回小姐,筝。”谷雨回答。
荣宪坐下来后整个场合很快就安静的可怕,只听铃铛作响。
说话这功夫,荣宓跟荣宪眉来眼去二三回合后,谷雨话还没说完,荣宓就扬声说,“此舞精妙绝伦,但无音律相伴有些可惜,愿为诸位弹琴助兴,取我筝来。”
等宫女抱着筝走过来,荣宓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嘴瓢了。
她瞪了谷雨一眼。
她长于琵琶,筝能弹,但一般。
荣宪把酒杯一放,扶额,三人眼瞪眼,随后萧珂对宫女说,“给我找把凤颈琵琶。”
“刚说话的那个到底是男还是女?”谢和柔听见要琵琶,便低声问玉蘅。
“坐在那列上首的几个里只有荣宪是女子。”玉蘅道。
但会弹琵琶的男子确实挺少见的,会个琴箫都正常,会别的都不怎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