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乃帝制,尚如此,民主论既出,不出百年帝制必亡,纵你是不世雄主,也难得善终,名声乃立身之本,也是三尺白绫。何苦做亡国之君负千载骂名,此时能功成身退为何不退?”又说,“虽然我们没办法和离,我还是能把元姜还给你的。”
萧珞凝眸看他,“你连主母茶都敢敬?”
“你不是说我不尊重你的想法吗?我尊重你们两个的感情。”随后萧珂皱了一下眉,他腿有点水肿,跪地极疼。
萧珞似笑非笑,“既然你与我无血缘关系,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金银,不能一点响都听不到……”她随即话锋一转,“若我要你委身呢?”
萧珂笑道,“我虽看起来与女子无二,但我真的不是女人。取向这玩意天生的,你对自己好点。”
“若我要你们夫妻两人生属死殉呢?”萧珞斜睨萧珂一眼,用手拨了一下他手腕上戴着的镯子。
季熙宫赏过楚华予一对墨玉镯,意为帝王禁、脔,生为其属,死为其殉,世世不离。
“你死了她不会独活。相思蛊同生共死。我端不住了。”萧珂没那么大的力气,手开始抖,他感觉这杯茶要洒。
好像倒多了。
萧珞冷着脸把茶接了过去,“你说声对不起会死吗?”
萧珂俯首一拜,随后起身。
两人静坐不语。
萧珞默然垂泪,将自己蜷成一团,半晌后说,“人偶娃娃,给姐姐抱抱。”
她把萧珂搂在怀里,荣元姜就躺在床上睡,她都不敢哭出声,“是你负我。”
她低泣,“那是皇位啊。你这就是要我去死,我们一起死了吧。”
“你舍不得荣元姜的。”
“我当过皇帝了,我再也不是普通人了,我做不到了你懂吗?我已经不是你姐姐了,我是西秦女皇,你不能这么对我。哪怕你跟我要她……我都……你不能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叫我退位。”
就这么一搂,她觉得怀中的人偶在喘,喘到浑身都抖,有点像打呼噜的猫,呼吸节律不齐,会突然变得很急促,随后变缓,变缓到最后直接有数秒根本就不喘气,再后又喘的很厉害。
萧珞内心也是百感交集,“镜子为什么当时要把相思蛊给你啊。”
给元姜不好吗……
元姜愿意与她生死相随,逐月也能多活几年。
“那楚青鸾会要她的狗命。”萧珂说。
萧珞垂眸不语,手摩挲着人偶臂上错杂的伤疤。
那日爹娘留给了她一个会哭的人偶,自此再也不曾回来过。
她守了一个漂亮的人偶娃娃过了十余年,但最后这个人偶娃娃要她的命。
“我想元姜,我想你,我想二孬,我想镜子,我每天都在想你们……我每天都想回家哭,但是我无家可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算个什么玩意,我是人还是个疯子,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我死前的一场梦。”
萧珂轻声说,“我想你的时候只能照镜子。”
“你为什么不是真的人偶娃娃,”萧珞最终搂着她养了十多年的人偶哭出了声,“真的人偶娃娃就不会生病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
真的人偶娃娃也无法伤人。
翌日,几人分别。
“你要回西秦吗?”郑朝倾站在传送阵中。
萧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世上岂有执政百年的帝王?”
郑朝倾:“如有缘,诸位,我们此生再也不见。”随后她环视一圈,在找萧珂,没找到,疑问似的看向荣宓。
荣宓说,“有风,有沙,他要洗头发。”
“不等,我走了,”郑朝倾疯狂吐槽,“他上次要我等一下,他洗个头,我等了他两个时辰。”
荣元姜一撇嘴,“呵,他拿这个借口鸽我,三个时辰起步,上不封顶。”
郑朝倾对着荣元姜高深莫测一笑,“A-O-3了解一下”
“秀啊。”荣宓挑眉。
“兵来将挡。”郑朝倾说,“水来土掩。”
萧珞退后半步,对她挥手。
这时郑雪臣从阵心冲了出来,抓着萧珞,“我叫郑雪臣。”她擦了一下眼泪,眼尾通红,“字鸾音,我喜欢吃菠萝包。”
萧珞觉得心绪茫然,但莫名心中有触动,她抱着郑雪臣,“我是你娘呀,怎么可能忘记你?”
郑雪臣再忍不住,眼泪盈眶,转身跑回阵。
“季熙宫是她娘。”荣宓醋坛子顿翻。“你是哪门子的娘。”
萧珞对着她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我先带你回兰州城。”荣宓对萧珞说,“他没办法骑马跟我们走,到兰州我们再碰头。”
萧珞回望一眼,笑了笑。“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萧珂坐在落地窗前,看那两人走后,又磨蹭了些时间,才策马回敦煌,用过药,歇了数个时辰,至下午方稍微有些力气,招卫子妍等人,敲定细节,并额外交代了卫子妍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