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朝倾走后,萧珞就说,“不要用那个。”
“什么?”
“一片只能两体易魂,两片方能身穿。”萧珞道,“你想清楚,若你动了念,你这辈子只能丝萝托乔木,任宠任辱任她为所欲为,至死方休。”
萧珂不置可否,随后问,“你刚说什么?”
“我去杀了贺兰晴。”萧珞看着他,“他可以尽管冲着我来,但如果他想杀你,我不会允许他活着。”
“其实贺兰晴没想杀我。”
萧珞抬手指着他右腹伤处,那天萧珂就带着那么一个大窟窿回的家,“如果班宝镜没正好在燕京,我没有磺胺,这一箭你已经死透了。”
萧珞当天震怒。
萧珂只是问,“你怎么去杀?你没有兵,又不会武功。”
“说的跟你会武一样。”萧珞笑笑。
她能驭金,纵百万铁骑,能奈她何?她还真会武,只是有内力,一掌能夺数条人命,故不愿与旁人过招才称不会武。
可萧珞觉得萧珂知道这些事情会害怕,从此就把她当成怪物看,只是道,“你去躺着,没事别走来走去,我心里有数,这事你别管了。”
萧珂原话回敬,“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处理。”
萧珞便怒,“你怎么处理?”随后扬高声音,“你少作死,我让你在家里躺着你就老实在家里呆着,若你再敢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我们干脆点,我死给你看好了。”
她被气的不行。
半天过去了,萧珂还是死不道歉,到半夜终于低头了,倒了杯酒递过来。
她喝了,看萧珂不语但举杯,就把他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你自己算你躺多久了,不许喝。”
这是她最后的记忆。
因为雁南归。
隔日一碗血,萧珂最后一次放血给她是那一晚的前一天。除却这一晚和前一晚,她有半个月的记忆空档,故前因她都不记得。
她只能短暂的在三十天内记得这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三十天一过,所有记忆再度清空。
“我只想告诉你,神族后裔不能对神族诉之兵戈,但季熙宫为颠覆神族不惜一死。碎三魂七魄,以三魄为锁留下她的驭金之术,遗命姐姐寻找合适人选,以求弑神,”郑雪臣徐徐说道。
“两代人,近五十年,就为了你许诺的一个梦想,自治,自主,自我,自由。前赴后继,不惜粉身碎骨。”
“涵德军校校训:循思想之自由,尊公民之自主。”郑雪臣一字一顿。
“你不觉得,”萧珞终于笑了,“跟一个皇帝谈自由和民、主,这件事多么的荒谬。”
她突然怔住。
她看见一座校园,门前校徽仿佛能灼伤人眼。
一个女人,站在高台上,训话。
季熙宫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不要再用异能了。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季熙宫道:我尽力不与你的灵魂融合,但随着你用异能的频率增多,我最后会和你融为一体,那是不可避免的。
她沉默片刻才问:那时谁是主人格?
季熙宫:既不是你,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玩意。
萧珞怒:那你……
季熙宫:我可以死,可以不人不鬼,可以变得面目全非,但我不能败。
“一个皇帝毕生追求的是自由和民、主,这件事岂不是更加的荒谬?”郑雪臣也笑起来,“人们需要一个领袖。至于领袖是叫天帝、皇帝、统领、总统,还是其他的名字,都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她笑,“其实,人们需要的一个名字,无论是我,或是我姐,都做不到,只有你做得到,只有季熙宫这三个字能号令涵德军校,以至一呼百应,撼动圣域。”
萧珞半天没说话。
她问:你要和你女儿讲两句吗?
很久后,季熙宫才说:我说过再见了。
郑雪臣沉默着。风吹过,带起纱帘。厚重的宫门推开,神族的人到了,为首的神君一袭黑袍,袍上绣着月亮,姿容秀丽,“见过女皇陛下。”
萧珞一挑眉。
“奉族长令,拿叛贼郑雪臣,惊扰陛下,请陛下海涵。”望舒神官长跪下,双手交叠,三跪九叩,随后起身。
郑雪臣沉默,随后俯首一拜,“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
萧珞突然站起身,把外袍脱了,甩在郑雪臣身上,对神官长道,“放肆!朕允你说话了吗?”随后指着郑雪臣,“你穿上,朕要看看谁敢动手。”
龙袍加身,不诉兵戈。
望舒神官长怔然。
郑雪臣愣,随后披着龙袍,从殿中走出。
她沿着台阶走下。
万千神族兵马不得不向左右退去,让出来了一条路。
到殿门口回望,萧珞从殿中缓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