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叹了口气,站在那里看小姑娘切菜。
桓姒很伶俐的收拾了鱼,两刀完整的把鱼肉片下来,数刀下去,将鱼刺挑干净。
季北媛突然笑出声,“你不用忙乎了。”她看着小女孩,“你几岁进的宫?”
“七岁。”
季北媛算了一下时间,点了下头,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突然厉声喊,“绿松!”
小女孩刀顿了,随后面不改色切下去。
“听说你雁翎刀耍的不错。”季北媛似笑非笑,“出去叫你们九仙楼前当家的过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漂亮男人都很有往事。
“大人您在说什么?”桓姒一脸费解。
季北媛勾唇,随后拿了把刀,分别从鱼腹和鱼背下刀。“看出门道了吗?”
桓姒心中一紧,不再否认,洗了手,敛袖一礼,“请大人稍后。”
九仙楼四堂堂主:闻琴堂绿珠、赏棋堂绿柱、观书堂绿松、品画堂绿玉,只换人,不换别称,据说四堂十二品杀手均有定额。
这四大堂主所善武器也不同,绿珠善剑,绿柱耍枪,绿松用刀,绿玉使戟。
季北媛拿到情报时觉得创立九仙楼的那些人年轻时一定是武侠小说资深读者,她突然看见一个正常世界的不正常那面,还一度质疑了人生。
片刻,桓姒回来,尬笑,“他请大人过去。”
季北媛跟桓姒踩着冰走到湖心亭,一白衣男子躺在亭子石桌上。
季北媛挑了下眉:“您真是妖艳……的与众不同。”这天气连外袍都不穿。
王昀一只手撑着桌子坐起来,歪着头看她,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他乌发如墨迹般在衣裳上蜿蜒,如白玉盘中乘放黑玛瑙纷纷滚落。
季北媛阅人无数,对这套无感,但好看会多看几眼,莞尔,“确实下了心思。”是比别人强一点,至少知道对她脾好来,随后招手,“奉茶。”
王昀从桌子上下来。
“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季北媛坐在石凳上,对桓姒说,“我会找人帮你打招呼,你不用回宫了,日后也不必再回九仙楼,往事不咎。”
桓姒愣了下,随后行礼,眉目间难掩喜色,“多谢大人。”
“有空我教你做菜。”随后季北媛对王昀笑了下。
王昀苦笑,“这实在是……要在下身家性命。”
“机会来了莫缩头,富贵险中求。”季北媛端起茶盏,一双美目流波婉转,“公子是婢生,如今颇有令名,假以时日,说不准可以出仕,一路走来,定知如何取舍。”
王昀依着她腿缓缓坐下,将手虚搭在她膝上,“那大人您的取舍呢?”
“你父亲将你母亲送给赵国公后,舞阳大长公主将她转赠郑总督,说来也巧,送来送去,”季北媛便笑,“就送到了海库令主上官家里,合欢发现她识字善文,改了她的户籍。如今她在海库做个文书。”她一只手按住王昀的手,另一只手合扇,用扇子抬着王昀的下颌。
“她真名叫白蕊,对不对?”
王昀闻言一抖。
“天冷多穿点。”季北媛起身,“你的手好凉。”
王昀将手抽回,垂眸,“我明白了。”
“荣太守想和你谈谈。”季北媛道,她走出亭子,在台阶上回身,裙裾拖在身后如溪,“等事情平息后,我会派人把我的生辰贴给你父亲送去。不过,我不做别人家的儿媳,且日后从萧尚书旧例。”
王昀读懂了潜台词。
季北媛的意思是,就算这门婚事成——假设那时他还有命活着,也是她以妻主身份招赘,且日后还会纳侧。
他起身远远一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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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瑜回家发现崔夫人披着貂裘裹着毯子坐在院子里,脚步一停,“这是怎么了?”
“他们两个来看孩子。”崔夫人小声说,“我在他们太拘束了。”
郑瑜顿时转身要走。
正巧当年他父亲手下的副将从房中走出,两人四目相对,一阵尴尬。
副将低下头,突然跪在地上,“谢首辅和夫人不杀之恩,还赐她于我为妻。”
“也算结个善缘。”郑瑜摆手,“你们聊,我还有事。”
他其实今天没什么事。
崔夫人追出来,“怎么了?”
夫妻两人开始绕着院子转圈。
“圣人调了京兆卫的兵马。”郑瑜说,“说不清是针对谁。”
“荣四?”
“他不敢。”郑瑜说。“就算他要针对荣四,也不敢在现在动手。怕是和信阳王有关。”
“削藩只会逼反关中。”崔夫人冷静分析,“关中势力错杂,何人用,何人不用,何人杀,何人拉拢,都瞬息万变,除非都杀一个不留,要不然啊,难。”
郑瑜忽然说,“郑卿交了我家的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