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喊住班宝镜,“我四妹最近有事找你吗?”
班宝镜拿着两个奇怪的小白瓶,“没什么大事。”
“鹰还在吗?”冬天了,不用鸽子,都用鹰和隼。
“没,对,还真有,等着。”班宝镜把瓶子往荣宜起居室一放,就回了她住的那个院子,荣宜还拿着瓶子看了眼,一瓶propranolol,一瓶lasix,上面贴着标签,是荣宓的字:心得安,速尿。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放在原位,和如瑟跟了过去。
班宝镜一点也不像女孩,房间乱到令人呕血,笔满桌子滚,书基本上都在地上,床上还有几本书和折子,更可怕的是,一根沾满了墨的笔就搁在枕头上,只有一本特别厚的书珍重的放在书桌上。
荣宜凑过去看,好像是人体图谱,书名:GREY ANATOMY,彻彻底底一个字都不认识,就是鬼画符。
这房间简直闻者落泪,见者崩溃。
荣宜小心翼翼的找了一个空地站着。
如瑟就盘膝坐在几案上,看桌上丢着那个信筒,就把里面的信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噗嗤笑了。
“看什么这么好笑?”荣宜凑过去。
写信人用的是行楷,是萧珂本人亲笔。他的字比班宝镜和荣宪的好一点只好在了能认出来写的是什么和字大小均一。
班宝镜是字大小不一样。
荣宪是潦草。
以她被王谢南朝世家那些子侄朋友丹青养刁的目光来看,这字真的是辣眼睛。
萧珂写:我死了有事烧纸。街上没有卖姜糖的。再叫我萧娘我把折子签退给余容。
班宝镜搬着一个蒙了布的笼子出来,就看见这两个笑成一团,把信劈手夺过,“你们怎么手这么欠,万一是我的私事呢?”
“对不起。”荣宜把笑憋回去。
“你姐说的对,你认错特快,从来不改。”班宝镜吸了一口气,把那个巨大的笼子搁在几案上,她把如瑟从桌子上赶下来,“这是玉兰。”她拉起罩子。
里面是一只金、雕,羽毛光滑,眼睛一眨一眨的,乖巧的呆在笼子里。
“看起来也是一个完蛋货。”如瑟觉得玉兰的目光也很温顺。
班宝镜笑而不语,“你知道这哥们吃什么吗?”
“牛肉?”
班宝镜笑而不语,她拿起一盘生牛肉,端过去,玉兰看都不看。她放下盘子,拿出来一只骨哨,“你要它飞到你面前只需要吹这个哨就行了,一定要把它关在笼子里给我带回来,没事别往外放,它有点重,你得带辆车去。”
如瑟半信半疑的把玉兰带走了,赶在除夕前又去了斗兽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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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场采光不好,摆着数百夜明珠,场内一白狼与猛虎相搏,嘶吼阵阵。
一白衣男子斜躺在榻,长发低垂,他手中拿着一串蓝色珠子,数名白衣侍女围在他身边,或站或卧,或奉水果,或奉佳酿。
他接过酒盏,“佛佑,你猜今天谁会赢?”
一个穿青衫的男子坐在另一个榻上,也有侍女围在他身旁,不过他倒是正坐,不是慵懒的躺在那里,“我记得,我已是第三次见到这只白狼了。”他眼眸低垂,并未向场中看去。
“你觉得是白狼?”
“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总归会有一次胜负未可知。”祁司青说。
“这么好斗,你一点也不像学佛的。”白衣男子嗤笑一声。
“诸佛司战。”祁司青想起荣宜说的那句话。
确切来说,他每天都在琢磨这句话。
兄长说,不需他沾手其他的事,不喜红尘纷扰,专心钻研佛经便是。
可……
白衣男子朗声笑道,“荣太守是个妙人啊,说实话,你们两家这梁子真是情不知所起,至今仍不知为何。”
“兄长当年也是被逼无奈,方求娶荣元姜。”祁司青指了下几案,自有人斟酒,满满一杯,递给他。“我们父亲去的早,等我们兄弟懂事时,无力回天。”
“若降荣元姜与你兄长,你们倒真有一搏之力,”白衣男子也是叹了口气,“荣真和湖阳到底愿陪嫁七万五千部曲,荣无瑕又是将帅之才,小姨子效力姐夫麾下也是应该的,到时候哪怕一搏九五至尊,也未必不可,可如今,”他摇头,拢了下长发,“你们是在以卵击石。尤其晋阳这边荣家的人坐太守,荣宓领了并州卫。”
祁司青盯着酒盏,“就算降了荣元姜给我家,怕也是姐夫效力小姨子军前吧。”
“那位是天不假年。”白衣男子说,“你哥可没病没灾的。”
“借你吉言。”祁司青话没说完,就见白狼当真咬死了猛虎。
他放下酒盏,展颜一笑,“看……”
谁知此时场景骤然一变,斜里飞出一雕,一爪入脑,一啄裂喉,白狼顿时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