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抹了几把牌,分主次入座,这顿饭很快就散了,季北媛和卫子妍送荣宓回她现在住的一处别苑,之后卫子妍打发琉璃回家,反而跟季北媛走了。
季北媛没回家,而是带她一起去了城西靠近翠山的一处别庄。
“你想吃夜宵吗?”季北媛换了衣服,一边伸懒腰一边问。
卫子妍打量着这座庄园,规制比荣宓现在住的那座别苑还大,肯定超格,“你怕是要挨告。”
父母在,不置产。
季北媛却冷笑一声,“不管贪赃枉法,不管宗族吃绝户迫害妇孺,不管主君肆意杖杀奴婢,天天管不痛不痒的,好一个太平盛世。”
“你家有糯米吗?”卫子妍说,“糯米鸡会不会?”
“汤圆配糯米鸡不好吃。这样好了,我做贵妃鸡。”季北媛问,“我那天弄了点鲜肉和玫瑰馅的汤圆,冻在外边。”说完洗了手,去厨房,命人把菜洗好,鸡和猪手收拾出来,随后一脱外罩袍,挽袖子开始备菜。
卫子妍就问,“你到底是喜欢做菜,还是不喜欢做菜?”
刀从黄瓜上掠过,很快黄瓜变成粗细均匀的丝,“我喜欢做菜,但我不喜欢给别人做菜。”季北媛想了想才回答,“我也不喜欢做别人点的菜。”
卫子妍心里吐槽:那你刚才干什么问我想吃什么。但面上不显,“荣四倒是很在乎她这个姐姐。”
“不,其实我是来见你的。”季北媛把黄瓜收起来,切蒜和姜丝,“他为什么要把元姜跟无忧弄到关中?”
若说是觉得荣宪要跟小皇帝动手,送人出京避风头,也不像,就荣宓那噌一下打入辽东本营再打出去的战斗力,小皇帝赶紧送她出燕京才对。
若说给荣宓备一条后路——不可能,关中那种地方不讨好,一个刺史又压不过总督,李月丹一路斗上来的,心眼和手段也不少。不过荣宓确实头铁,敢来。
问题是:捆绑条件是把荣宜弄到晋阳。
这就很玄学。
关荣二什么事?
荣宪默许了,是因为如果荣宓入并州,晋王定是要反,反之前肯定要么来个天灾预警,要么来个地下起出箴言碑,如果是前者,荣宓又失手没按住,就需要一个自己人去与晋阳共存亡,以安抚晋中世家。
季北媛也百思不得其解,她一直觉得荣宜就是一个小吉祥物,可爱小姑娘——混吃等死。
“我不知道。”卫子妍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要试吗?”季北媛似笑非笑。
卫子妍看季北媛剁菜,“不一定。为何当面来问?”
季北媛不太高,凑过来掂起脚以求和她平视,狡黠一笑,故作高深的瞄了卫子妍一眼,“只要你知道,除非你能一直不开口,不然,哪怕只给我一个字,我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谎言分两种,一者基于事实本身但隐瞒或改写部分细节,一者刻意和事实背道而驰。卫子妍只要给一句话——哪怕是谎话,她就能推测出河西这帮人想做什么。
卫子妍鼻端萦绕着季北媛身上的橘子香味,试探性的说:“艹!”她抬眸,不料对上季北媛错愕的神情。
“你居然……”季北媛惊讶的说。
“这居然也可以?”卫子妍杏目瞪圆。
“你看,除非你能做得到面无表情,外加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季北媛交代。
若知情,卫子妍会下意识慌忙的来阻止她继续往下说,若不知情,卫子妍才会惊讶。
“我确实不知原因,不过反常的事确实有。你还记得先帝出殡,他跟楚青卿喝的哪顿酒吗?”卫子妍沉吟片刻,决定有选择性的交代部分实话。
说谎,季北媛看得出来。说实话——她其实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喝吐一个的那次?”季北媛哭笑不得。
据传那天要了四次酒,楚青卿喝到吐,不知道他是能喝还是单纯对自己酒量没数。
卫子妍说,“我偶尔盯着那边的。”利刃在颈,怎敢轻易托付性命。
季北媛表示理解,“我也盯着荣四。”以防鸟尽弓藏。
据说,那天要第二次酒时楚青卿已经喝多了,“楚青鸾不干人事。”
萧珂其实是喝断片了,他断片十分明显——与人沟通的能力会突然恢复正常。他顺着楚青卿开始说:“对属将很尽人事听天命。”
楚青卿:“比如?”
萧珂:“除非她接着反第二次,我和荣四不得好死,麾下诸将都全身而退。”
卫子妍听人转述时还寻思:荣宓有左右荣宪的本事?
楚青卿出去吐了一顿,回来后问,“造化弄人。”
卫子妍等着听内线讲八卦,岂知萧珂空行换段,问,“你恨吗?”
“偶尔。”楚青卿要了第三轮酒。之后两人大致就是机械性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