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死了,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的到来本就是为了改变他的命运让他拥有幸福的,“你应该沐浴阳光,有灿烂明媚的未来,你该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喉咙哽咽得厉害,“你应该……你应该幸福的。”
他的伤势不是修改器能够拯救的,四肢筋脉都被特制咒具挑断,身体大出血,贯穿伤比比皆是。
简单来说,对方是下了狠手的,为的就是让他去死,哪怕不死下半辈子也是个残废。
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霁初的手已经没有那么抖了,她反握住甚尔的手,要用两只手才能包起他的手掌,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的眼睛里都是泪光但又那么眼神坚毅。
见习爱神虽然使用的是普通人类的身体,但因为灵魂还是属于神明,因此并不是完全不能使用神力,只是使用的后果就连她也不清楚,或许是死亡吧,毕竟凡人的身体没办法承受那么高能量的灵魂。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她说:“甚尔,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不是希望,你就当做这是我的命令好了。”如果只是请求的话,他说不定会忘记,“所以这是命令,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话语间,她低头亲吻他的手背,亲吻他手腕内侧的伤口,一如他曾经那样温柔地轻吻她的手腕。
伤口像是被温暖的春风覆盖,身体也是,仿佛落入温水中,可他却没那么高兴,因为他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什么,黑暗中,他的恋人的身体已经一点一点的崩溃。
男人竭尽全力想要抓住她,然而指尖却从她的衣角滑过,他只抓到一片空气。
等等——
等等——!!
不要走——!!
他无声的吶喊,表情却是那样的绝望。
第24章
后日谈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世界上没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咒具,哪怕是术式,也只能做到把灵魂降临到另外一具身体里而已。”孔时雨端起酒盅,抿了一口,“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连她的灵魂都找不到,就别提让灵魂降临了。”
孔时雨从未见过禅院甚尔露出这幅表情,仿佛丧失了一切希望,自我毁灭的倾向此刻在青年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孔时雨以为他会自杀的,在杀死幕后黑手以后选择和爱人一同死去,禅院家的人的情感总是那样极端,哪怕禅院甚尔如此厌恶自己的姓氏,可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还是禅院家的血液。
但是他没有选择死亡,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杀入禅院家,而后用太刀把禅院和真大卸八块而已,只是把禅院家毁掉大半而已,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像是电影已经落下帷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当他手中的刀刺入禅院和真的身体时,当他发出凄厉哀嚎时,当温热的鲜血飞溅到他的侧脸时,他始终都在想,那个时候霁初会有多疼呢?忍受着灵魂毁灭的疼痛,却还是那么轻柔地亲吻他的手腕,用不熟练的强硬语气告诉他,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他应该反问的,就像现在的他一直在心中反问,他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他人生的锚点已经消失,他再无幸福的可能。
“灵魂也会完全消失吗?”禅院甚尔下意识地摩挲手指上的对戒,那还是他和霁初在古巴旅游的时候在路边摊上购买的,听摊主说那是被祝福的戒指,佩戴的情侣都能白头到老,可惜事实证明那个摊主在撒谎。
孔时雨平常是懒得和禅院甚尔扯上太多联系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中间人和受委托方这么简单,而且再加上前些日子禅院甚尔在禅院家闹出的动静,就算是再不精明的中间人也应该远离他的,但孔时雨这次很少见的,有些同情他。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霁初的时候她身上还穿着层层迭迭的婚服,蜷缩在少年怀里,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灿烂,她坐在车后座,声音柔和地与少年交谈,他从少年脸上看到极少流露出的纯粹笑意,少年抬手拆下她头上的精致发饰,像是拆下她身上名为禅院家的枷锁。
两人相视一笑,活像两只获得自由的欢快鸟儿。
名为禅院甚尔的少年曾经距离幸福那么近。
孔时雨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会的,所以事实就是,你已经找不到她了。”
青年握着的玻璃杯出现明显的裂缝,他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她没有死。”
真是糟糕,孔时雨在心中哀嚎一声,“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时间会抚平伤疤的。”真没想到他有一天居然也会说出这种煽情到令人牙酸的安慰话语。
禅院甚尔压根没有听进去,他把玻璃杯往桌子上一放,本来就布满裂痕的玻璃杯顿时裂成许多块碎片,“在开什么玩笑啊,你说的话真是让人倒胃口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