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应过来。
两人已经分开,钟离的神力四溢。
那维莱特震惊:“你是谁?”
“我……”
完了,暴露了。可被那维莱特那么一刺激,怎么能控制得住。
“我是魔神。”
那维莱特僵在原地半天,由震惊到愤怒:“为什么骗我?”因生气而身体颤抖,一身雨水从头发往下淌。
“我没有。”
“故意隐瞒气息,你还说没有!”那维莱特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切让钟离怎么解释,心虚,又有点委屈。最初是想呆在那维莱特身边,现在是想收集数据供研究。迫不得已隐瞒了身份,但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说话!”
最高审判官的冷冽斥责让钟离受不了,自暴自弃嘟囔:“为了,呆在你身边养病。”只是其中之一的理由,心里默默补一句。
“只是养病?”
那维莱特沉默了,坐下,手支在桌上,撑住额头发懵。
心情杂乱。
经过激烈的内心斗争,找了很多理由和借口,说服矜持的心,一鼓作气找过来,又冲动地说出示弱的话——是不想再后悔,不想再像去年一样放手就再也看不见——谁能想到,对方连人类都不是——最最初带回家的目的,就是想,观察和体验人类的情感啊。
「呆在你身边,磨损会自然修复」
听着对方用率真的语气,说出跟感情毫无关系的话,那维莱特的心浸入冰雪里。果然是魔神,情感淡薄,不可能像人类那么细腻可爱。难怪,对方对人类的那些攻略无动于衷,从根本上就用错了。
那维莱特从气愤变得木然,长发从指间滑落,睫毛上沾着雨丝,眨一下,落一滴雨,完美的侧脸露出哀伤。钟离默然凝视,心中一动。
笃笃。
突然的敲门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
只听呼吸,也洞悉门外的是谁。
钟离才要去开门,那维莱特起身,拦住,带着一眼可见的赌气:“他为什么总能找到你?”
钟离:“……”
指了指晃荡荡的耳饰,里面或有跟踪装置,晚上被达达利亚暗示的时候已察觉。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桩连一桩,也就忘得一干二净。
那维莱特伸出手。
钟离侧脸。
手指像水一样滑过肌肤,耳饰被摘下。那维莱特神力一动,耳饰捻成粉尘。
“不管怎样,你也是先和我在一起,他犯规了。”那维莱特冷峻的脸有点气鼓鼓的,突然可爱起来。
冰川融化。
钟离噗嗤一笑。
那维莱特越发不满:“你看过那么多情杀案件,都没有总结经验吗?”
钟离:“……”
因爱生恨、因恨生爱、要死要活的爱恨情仇,就算总结经验,也派不上用场啊。外面的敲门声渐渐消失了,但气息仍在,越来越微弱,血腥味越来越重。经过雨雪夜的奔波,某人的伤口撕裂,已极度虚弱。
“你呆着,我去处理。”那维莱特闷闷地说。
“我的事我来解决。”
“你要是能解决,他就不会来这里了。”
看那维莱特又鼓起脸颊,钟离忍俊不禁,声音缓了下来:“我能搞定的,回来我再跟你解释。有些渊源,就像枫丹的雨,哪怕打很大很大的伞,穿雨衣雨鞋,雨雾也会飘到身上,沾到脸上,沁入每一寸肌肤,从此再不可能了无关系。”
那维莱特:“……”忽然脸红了。
渊源。
也像踩过沙滩,沙尘很自然地沾在脚上。
明明想着不要遇上,一回头却遇上。这种渊源,仿佛正因为极力想避免才发生了。真正的了无瓜葛,是压根儿未曾在意过,就像在沫芒宫旁,每天无数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没有一个人回头令羁绊生出纠缠。
钟离将伤员送到附近的愚人众营地,静静地让疗愈渡入每一寸经脉。
多托雷缓过劲来。
聪明的他已察觉到强大的神力,忽然了悟,原来所有无法描述的情愫源于未知的领域。想问,看到钟离从容理智的举止,又觉得没有意义。
多托雷:“你讨厌我吗?”
钟离纠结了一下:“单就我和你之间发生的事,我没有立场喜欢或讨厌。”
多托雷:“为什么?”
是源于另一条时间线,最初植入渊源的人是钟离,没想到,这根比游丝还细的渊源,最终生出了单方面的羁绊。如果反过来,责备一无所知的受害者,就很不合理了。比起处理纠结的人情,钟离更愿意处理事情。
“把神之眼给我吧。”
多托雷从贴胸口处拿出来,闭上眼:“那些记忆,你可以彻底消除吗?”
“嗯?”
“我很厌恶现在的自己。失去理智,追逐一个虚妄的记忆;没有感情,心却甘愿破开一个血洞;明知没有意义,不由自主地纠缠,试图将对方也困在同样的境地——这种感觉,非常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