笹百合的沉默,让钟离心生不妙。果然,真,武力值远不如影,在多次率军迎击魔物后受了重伤,一只手臂被砍断,现在鸣神大社养伤。钟离越听越心凉,他已预见到未来。
“为什么会这样,是否冥冥之中有什么指针走错了。”笹百合喃喃。
他的右手轻轻划着酒杯,节奏有序,指节瘦长。钟离望着望着,酒气氤氲上来,头变得很重,眼皮往下耷拉。
“你…酒量很浅……”
笹百合的声音也若近若远,近乎叹息。
钟离的视线摇晃,用手撑住脸颊,却抵挡不住睡梦侵袭,终于趴下。
毫无意外,他再次走进噩梦。
漆黑一片。
有风从罅隙中钻过,发出呜呜声。
他清楚是梦,跟上次醉后进入的梦境一样,透不过气,渗渗的凉。他定下心绪,娴熟地抬起手腕,用紫光照亮前路,寻摸着,朝出口走去。然而走了大半个晚上,都没能找到出口。
像在转圈圈,又不是纯粹的圆圈。
感觉有些熟悉。
将所有跟梦境相关的人和事细细地筛一遍,拎出了最关键的:「三条尾巴,衔在同一张嘴巴里」,一下子点破困境。没错,就是这样。不同的路有同一个交叉点,是蛇的嘴巴,也是梦境突破口。
梦境闪了闪。
仿佛感应到他的领悟。
钟离飞快往前走,已知道交叉点在哪里,刚才好几次路过。腕间的紫光泠泠,眼前的通道也变得影影绰绰,身后,响起魑魅魍魉的低低笑声,随后,山洞崩塌。
他跑了起来。
在梦境崩塌之前,跑到那个地方,纯粹的黑暗。
钟离运起神力,朝上方砸去,轰然一声梦境全部崩塌。他飞身而上,在梦醒前冲破黑暗,瞥见水洼地,水边长着莹莹发亮的草,高处似有一处雕像——这是哪里?
啊!钟离醒来。
毫不意外,他出现在了陌生的地方。
稻妻大地看上去安静极了,连虫鸣都没有。强烈的预感,时间又跳跃了。终于在岛屿一角,钟离找到了一个营地,见到了不少士兵们,但各个从头包到脚,像怕接触什么大毒物一般。
水边。
两个士兵小心翼翼手持吊杆往水里探,一人抖着空鱼竿说:“唉,还是什么都没有诶。”
钟离上前,还没说话。
“哇!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一人大喊。
什么叫不穿衣服?谈不上衣冠楚楚,但上衣和下裤装是一件也没少。另一人慌忙翻找出衣服,扔给钟离:“快快快!快穿上,污染就坏了!”
钟离一边穿戴,一边询问为什么要穿这种特制的衣服。
“你不知道吗?”士兵反问。
“我的船迷失了方向,流落到这里的。”
“难怪嘞,我就说你怎么敢暴露在空气里。”士兵心有余悸,“幸好,我看你没事。八酝岛被污染了,空气里有毒,接触到的话,会肌肤溃烂而死。”
“怎么被污染了?”见到这情境,已猜到七八分。
俩士兵对视一眼。
果然外乡人。
一个士兵抖了抖鱼竿,又扔进水里:“去年,那条大蛇……咳不是……海祇大御神奥罗巴斯被将军大人斩杀于此,其魔神残渣污染了八酝岛。时隔一年,我们奉命前来,检测岛上的空气与水有所改善没有。”
钟离:“哦,看样子不太妙。”
另一士兵收回空钓竿,接话说道:“可不是嘛,岛上没了活物,鱼也没有,树木野草倒是疯长得厉害。”
钟离盘清了时间:
是影刚刚斩杀奥罗巴斯时。
这时候,坎瑞亚还未覆灭,漆黑灾厄还没侵凌稻妻,影的友人们也未遭遇种种灾难——这里,是影逆天改命的第一步。
「最开始」
意味着什么?
就像摸仙人掌,在一堆扎手的刺里,终于找到可以触摸的根茎了。
钟离一喜,开启神力,将梦中见到的水泽地、荧亮的草、高大但模糊的雕像——这一梦境复现成画,展示给两位士兵看。这两人摇头,都说没见过。
一位士兵心善:“我们营地有百来号人,来自稻妻不同地方,应该有人认识,你跟我们来吧。”
军营里。
大家将收集的试验品如种子、土质、石块等岛上物什整理好,正等着下一步命令呢。
钟离上前,展示了画,询问有没有谁见过画中景。
果然人多力量大,一人凝视后说:“我可能大概知道这地方。”
其他人哈哈大笑:“什么叫大概可能。”
这人本就腼腆,被众人一起哄,不好意思继续说,借口忙去了。钟离拉他到清净的角落,细细询问怎么回事。这人才说,他家有一本风景画册,是祖父亲手绘制的故里小景图,由祖母从故土带来的,其中就一张就很像这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