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弗夫人:“不过,男孩们都喜欢钟离。”
鲍尔弗:“……”
男孩们爱跟钟离询问机械的事,讨论那些齿轮怎么转动,才能更好地代替人下地干活。鲍尔弗苦恼了一会儿,又哑然失笑,两个年轻人也许养好伤后就会离开,他这操的什么心。
第七天,天气清朗。
两个小伙子还没告别离开,因为多托雷一直很虚弱。
鲍尔弗也不赶人。
现在农忙季,有两个帮手是极好的。
这天他起个大早,打算让钟离帮忙耕地播种,一家老老小小,正儿八经能干重活的没剩几个。进了客房,只有多托雷一个人在,拿着羽毛笔写着什么,头都没抬:“鲍尔弗先生,您有事吗?”
鲍尔弗:“啊、没、没有。”
老婆说的贵族气质,在鲍尔弗看来,就是高高在上使唤人的习惯。多托雷是落魄了,那股子锋芒毕露的气息还在。鲍尔弗有点怵,脚先一步退出来,倒忘了这是自家。
多托雷:“您是来找钟离的吗,他去了山洞。”
鲍尔弗:“去那里做什么?”
多托雷手一顿,回头看着他:“你要是知道了答案,可以告诉我。”
鲍尔弗:“……”
是错觉吧,眼前的多托雷并不像很虚弱的样子,从窗子倾斜下来的阳光让他看起来健康很多,眼眸深邃,令人望而生畏。
鲍尔弗想着,找到曾解体过兆载永劫龙兽的山洞。
独身一人不敢擅入。
他拿着农具,打了打洞口的那棵树,以驱赶蛇虫之类的动物。在洞口,朝里头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回音。里头没有人吧,算了,鲍尔弗转过身,却见钟离端端站在跟前,他吓得腿一软,亏得扶住了洞口的树。
“你、你、你……”
“鲍尔弗先生,找我有事?”钟离捋去鬓发的蜘蛛网。
“啊……”
鲍尔弗定下了神,这是从哪里出来的啊,没看见啊,磕磕绊绊说完让他帮忙锄地播种的事,有点儿心虚。钟离神色如常:“行,我一会儿过去。”
“好、好。”鲍尔弗离开。
钟离望着他背影。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钟离走回山洞,长满青苔的山洞幽静而深。
第一次来时,便感知到邪祟残渣气息,极其微弱,弱到对人类没什么危害。保险起见,每天抽空来一趟,湮灭这些散碎的残渣。
清除残渣邪祟。
已经是刻入骨子里的习惯了。
经过好几天的零碎忙碌,只剩下这一脉游丝了。
钟离以手触摸大地,探寻到那一丝残痕,催动一股神力,轻松湮灭。随着轰的一声响,山洞中央,一根覆满青苔的「石柱」坍塌,这是那邪神残存的石化骨架。
尘埃落定。
钟离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尘污。今天,可以回去拔除那一脉恐惧了。
忽然觉得背后森森然。
他蓦的转身。
没有人,也感知不到人的气息。是什么,在窥视自己呢?钟离疑惑地四下看,确定没有人,也没有野兽或飞禽。
钟离对这种事很敏感。
一定有什么。
他捻起神力,一寸寸地探寻山洞每一处,里里外外,从上至下,最终在地底几十余米的下方,终于发现了一个东西。怀着小激动,挖出来一看:是一枚神之眼。
——神之眼?
被泥土包裹着。
擦拭一下,便在手心熠熠生辉。
一般而言,持有者一旦死去,其神之眼便会失去光泽、朽掉,最后化成尘土中的一粒。这个山洞成形至少几百上千年,神之眼深埋于地底下,至少也有这么些年月。
怎可能完好如斯?
而且,这颗神之眼看不出元素属性。
通常神之眼有七种属性:风、岩、雷、火、水、草、冰。
钟离走出山洞,举起神之眼,对着阳光细看。这一颗的核心仿佛蓝色和白色泼出的颜料,一眼如棉絮,一眼似白浪,又一眼,像春水随瀑流飞下溅起的靛蓝。
神之眼契合主人性情。
钟离握在手心,运起神力感知。
汹涌而激烈的情感,充盈着愤懑和不甘,是决绝,是义无反顾,是湍流俯冲至瀑底不舍粉身碎骨。钟离的心,被冲得悸痛了一下,神之眼流转出光华。
“钟离,果然在这里。”
鲍尔弗的大儿子默文从家里一路跑过来,默文气喘吁吁,顾不得擦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回去,领主派人过来了,我父亲应付不过来。”
鲍尔弗家以及邻里耕种的土地。
都是领主的。
领主在本地有绝对的权威性,难怪默文急成这样。可是,领主来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钟离收起神之眼,回到鲍尔弗家。